“我说,我们两个人,素不相识,没必要把事做绝了。我要是带着你一起逃,我们两个人肯定没办法逃出去。到时候被抓回来,罪加一等。但要是我一个人逃出去,我就能帮到你。只要你犯的不是杀头的重罪,我可以替你传个口信、递个消息,给你的家人或者朋友,让他们顺顺当当救你出去。你觉得怎么样?”他提出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建议。
秦湘湘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你要真是个笨贼,我倒还会相信你是误打误撞闯进府衙来。可你不是。你潜入府衙若不是为了钱财之物,便是另有所图。”
俞溢这下不敢再小看对方。
他谨慎说:“既然你不接受我的提议,我很乐意听一听你有什么高见?”
秦湘湘见对方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心里也起了防备。
“当心,方才那个常捕头是故意不上锁,引你出逃。”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不想横生枝节。捕快谷陵现在仍愿相信她不是杀人真凶,但如果明天那位常捕头发现她不声不响目睹了窃贼逃脱的过程,那么,她再怎么辩解也很难保住谷捕快对她的信任。她又不是蠢货,怎么会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断送自己的前路?
同样,她也不想轻易树敌。特别是,被一个看起来像是亡命之徒的窃贼盯上,她今后肯定睡不安稳。
她只能慢慢说服对方主动留下。
俞溢对囚徒的猜测不以为然。
“他要是想放了我,何必兜个大圈子先抓住我?他肯定是一时疏忽,才忘了上锁。我要是不趁机逃走,那才是大傻子。”
秦湘湘继续说:“我猜,那个常捕头还不知道你来府衙的目的,而且,你如果离开刑房,肯定会直奔你的目标去。”
“如你所说,为什么他们不等我得手了再抓住我?”俞溢反问。
秦湘湘情急生智。
“也许你还有同伙。让你得手,再抓住你还有什么用?真正重要的东西已经被你的同伙拿走了。”
俞溢终于有些动摇。他一直想不通朱舸和熊暴石为什么消失不见,现在看来,更有可能是二人见势不妙、躲了起来。他若安然无恙回到文卷库,二人肯定会出来和他接头,到时,他不是连累了二人吗?
秦湘湘看窃贼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说中了对方的隐忧。
她再接再厉:“离天亮还有不少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也劝你,如果你犯的不是杀头的重罪、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监房里的囚徒似乎十分擅长捕捉别人言行之中泄露出来的蛛丝马迹。
俞溢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正在接受一场隐秘的审讯。
囚徒和他素不相识,为什么那么了解他和官差的行动?为什么那么关注他来到府衙的目的?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变得沉默不语。
刑房里的两个囚徒彼此怀疑,全然不知道一场无妄之灾正在迅速接近。
在策划了整个惨剧的黑手眼里,某个无辜者即将背上杀人夺路的罪名,而旁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死去的人真正被害的原因。
容州城下埋葬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杀手鹭羽只是其中一个填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