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客店和打铁街的其他店铺一样门户紧闭,但是,它朽烂的门槛却大大咧咧招风惹雨。
街头的冷清自发灌进店内,前门形同虚设。
付老板一如往常坐在前厅的短柜后,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好像一件泥塑。
常人不能看穿泥塑的想法,泥塑也不会吐露心声。
“我就知道你们没安什么好心。你们根本就没有用心去找人!你们这群狼心……”
咒骂声戛然而止,却在无意之间唤醒了沉睡在泥塑中的活人。
付老板站了起来。
他拄着拐杖,一步一顿,往声响传来的后院走去。
随从莽竹听见拐杖点地的声音,悄悄退下,不再阻拦试图闯进前厅的容萁。
经过昨夜的休息,容萁恢复了大半的精神和体力。他天一亮就想亲自带着人质前往南城门换回圣女,却被告知,萧芜另外给他安排了重任。
他想不出有什么事比圣女平安归来更要紧,但付老板一席话就改变了他的想法。
救回圣女很重要,找到敌人的落脚点、扫除后续的威胁同样重要。
而且,鲎蝎部的大事迫在眉睫,他若是不听劝告,自作主张,就算圣女平安归来,他也没有功,只有过。
容萁现在十分后悔自己轻信了萧芜和萧芜手下的付老板。
他没有见到萧芜抓住的人质,连人质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人质的同伙——挟持圣女一伙人的来头。
他糊里糊涂落入那伙人手里,又糊里糊涂被送到萧芜面前。这已经足够说明,萧芜和那伙人清楚彼此的底细。
可是萧芜却把圣女和他蒙在鼓里。
他怎么能不气愤?
就算萧芜没有和那伙人勾结,但是隐瞒线索导致圣女遇险同样不可饶恕。
他被困在这家破客店里,不能出门去找那伙人身份来历的线索,肯定是萧芜做贼心虚、故意阻挠。
“你们自己不出门去找那伙人的落脚点,也不让我去找,你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容萁看见付老板的冷脸,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付老板面前毫无凭恃,不由自主放软了语气,也不敢再口出恶言。
付老板声音低沉。
“好心。”他平静回答说,“我好心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坏了大事,也不要毛毛躁躁打草惊蛇。”
破客店的后院同样破败,偶尔还有老鼠明目张胆、四处穿梭。
似乎为了应和付老板的话,角落里的杂物堆中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蛇行鼠步,虽然微不可察,但仍留有痕迹。
可惜,容萁耳目闭塞,懵然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