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歇停顿,阿禄又道:“对了!温容姑姑方才遣人来问,公主十月初六回不回宫?”
“本来按照往年的惯例,一年一度的曲觞宴是在长清宫举行的,此次却被襄贵妃请旨操办,宴席的地点也挪去了长荆山的行宫。”
“皇后说若您不愿参宴,她便寻个借口替您糊弄过去,也省得您与陆家的人打照面生出许多尴尬来。”
萧月怀摇着团扇,左手搭在右侧臂腕上,细葱水玉般的指节扣入肉中,硬生生掐出一片白色,她半眯着眼、冷笑着说道:“襄贵妃的大宴,我怎么好缺席?且去回禀母后,十月初六留我一座。”
她的答案出人意料,阿禄惊得瞪圆了眼睛:“您什么时候转了性?”
“往日里为了避开陆三郎,您可是从来不参加重华宫的宴席的。如今既已知晓襄贵妃的品行,怎么反倒愿意去了?”
萧月怀坦然道:“曲觞宴年年举办我也从不缺席,若此次不去便是明目张胆地与襄贵妃为敌。况且如今我已婚配,再躲着陆家的人...就不像话了。她虽阴险狡诈,可我暂时不愿与她撕破脸,自然要做些表面功夫。”
阿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奴婢知道了,这便去回禀。”
萧月怀靠在窗边,盯着长廊下来回忙碌的宫人,目光愈来愈暗。
十月初六...
曲觞宴乃是大周皇室与世家权贵对饮相交、缔盟结约的传统酒筵,于太祖立国之时创下,延续至今、隆重辉煌。
每逢此期,门阀士族不论高低皆可凭太祖初建大周时递送各家的芙蓉玉牌前来参宴,达官显宦、名公巨卿集聚一堂,可谓群英荟萃。
这一日,对于萧月怀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襄贵妃纵然因管束宫人不济而受罚,却仍有资格操办曲觞宴,如前世一样盼着通过此事,使陆家更上一层楼。
一切正如萧月怀记忆里的那样发展...
曲觞宴当日,她与苏郢盛装出席。攀山时沿路欣赏秋景,长荆山的存霜林乃是一处奇观,满地枯黄的落叶本是了无意趣,却因擎天大树下茁壮成长的野菊多了丝风采。
筵席未开始前,金陵城中诸多郎君女娘相聚于此赏菊寻秋、畅意相谈,萧月怀也不例外。
因她怀成公主的身份,一只脚刚踏入存霜林,便被男男女女围住了去路,各自拉扯着与她攀谈。苏郢则被武将们拉着去了校场比武。
萧月怀被男郎女郎们拦着,在存霜林中寸步难行,不禁捂住了隐隐发疼的脑仁。
正想着如何逃脱,便听见不远处的古树下传来一声讥讽:“妹妹好福气,都已经婚配了,竟还能使得郎君们围着你团团转。在这金陵城中...可真是无人能及你的风采。不知你那位驰骋沙场的将军瞧见这一幕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