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下来,苏郢的高烧才慢慢退去。
荀翀熬得一张脸苍白。萧月怀一早就来屋前等候,见他眼下乌青,不由皱眉:“你守了一宿,快去歇着吧。白日里我来照顾就行。”
荀翀不放心:“怎能劳累公主?”
他眼里仍有敌意。
萧月怀感叹,她做人也忒失败了点,怎么就让荀翀对她讨厌至此?
心里嘀咕,面上却冷下来:“你若愿意继续,本公主自然无话可说。”
话音落罢,便侧过身子绕开他,朝里屋走去。
荀翀犹豫一番,想要上前,却被阿禄死死拽住:“我说荀将军,你是死心眼么?主子们的事情管那么多?”
“公主与大将军关系本就不好。你再这么闹下去,且看将军醒来罚不罚你。”
几句话令荀翀止了步。他斜眼瞥阿禄,半晌冷冰冰哼了一声,扭头离开。阿禄瞪大眼睛,深呼一口气,压低声音冲着他的背影骂道:“你还哼上了!哼你姑爷爷啊!”
阿禄又翻了个白眼,气得牙痒痒。
萧月怀掀开纱帐,榻上的郎君睡得很沉。但那副梅纹银面仍戴在脸上。她眉心微微蹙着,伸手摸到他的耳后,预备将面具取下来,让他睡得舒服些。
谁知荀翀半路杀回来,一声惊呼吓得她手一抖,停下了动作。
那人往苏郢面前一挡,着急忙慌地阻止道:“殿下不可。”
萧月怀眨眨眼,眼底不解更深:“你们将军此刻昏沉,戴着面具怎能安睡?”
荀翀抵住不肯,摇头道:“将军交代过,他的面具不能摘下。”
萧月怀一阵无语:“这是在大将军府,又不是在战场上,没有渝人窥探他的容貌,何须惧怕?”
荀翀坚决道:“即便是在府里也不行。请公主恕罪,并非属下刻意为难,将军确实这样嘱咐过。”
他说什么也不让步。萧月怀便愈发对苏郢的脸好奇起来,此人当真貌美么?若是个玉面郎君,何故害怕取下面具?战场上的传闻,听听也罢,她反正是一点也不信。戍边杀敌与主帅容颜有何相关?无稽之谈罢了。
莫非...苏郢长得奇丑无比,才不敢在府内摘面具,怕她瞧见受到惊吓?
无论什么原因,荀翀横在他们中间,她便无法一探究竟,只好叹气道:“算了,你家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不摘那面具就是,你且出去吧。”
荀翀仍然不放心。
萧月怀马上黑下脸:“本公主再三给你面子了。你还要蹬鼻子上脸不成?”
她很不高兴,苏郢身边的这个副将,真是一根筋到底,看着就让人生气。
荀翀知道,再犟下去会彻底惹怒公主,便默默退了下去。他躲在门框后盯着,任凭阿禄怎么催都不走。
这一举动令萧月怀更生疑惑。荀翀如此坚持,可见苏郢的确是再三叮嘱了的。只是他若真的生得丑,也没要这样遮掩,毕竟他们已结连理,一个屋檐下生活,迟早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