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豆道:“其实我觉得那位叔叔没有特别坏。前些天他过生日,还送给我一套乐高。哥哥也收到了礼物,哦对,就是那个香水,哥哥说叫做雨后春笋……”
“那叫雨后森林,宝贝。”我搂着他心里开怀,那个模糊的身影好似坐在一团光晕里,隔着蒙蒙的雾气。
夜渐深,远去了耳语和呢喃,月光透过米白的窗帘,指针走过了凌晨一点。
哪怕到了白天,林渡舟的小区里仍旧安静,隐隐有小孩嬉闹的笑声、汽车轧过马路的低啸,都飘浮在空气里,钻入楼房里开着狭小缝隙的窗。
从前我们一起住在我家里,街区里老人居多,一到早晨七八点钟,卖早点的吆喝叫醒低矮楼层里的每一户人家。茶馆开得早,年轻人通常还没醒,老人家已经喝完两盅茶,爽朗的谈笑声吵人心神。
那会儿我们白天要上课,后来又工作,只晓得觉怎么也睡不够,每天早上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七点了,卖豆浆了。”
那时的林渡舟也在这样的吵嚷声中醒来,偶尔去买过老奶奶的早点。我头发散乱,睡眼惺忪地刷牙洗脸,豆浆冒出腾腾的热气,脸颊上一片暖意。
“油条豆浆,日子久久长长”,原来奶奶吆喝的话语,就是我们如此平淡而细水长流的时光。
如今钱挣到了,生活平稳了,他住在这样安静的高档小区里,远离了街区的喧闹,也失去了细碎时间的久长。
没了街区小贩的吆喝,我躺了许久,外面小孩的嬉笑声渐大,我估计时间已经不早了。猫跳上床,踩着林渡舟的后背,冲我喵喵叫。
林渡舟还在我怀里,我们一夜相拥而眠,枕得我胳膊麻了半截。从前都是我枕着林渡舟,这算是小黄豆的特权。
我推想现在我怀里的仍然是蒋黄豆,但很快他一动肩膀,让猫踩空了落在被子上,沉声道:“自己去玩。”
哦,是不近人情的林渡舟。
明明长得这么高大,可当蒋黄豆出现的时候,我会以为他好像变得小巧又可爱。而林渡舟一说话,我就觉得他埋在我肩上的姿势非常别扭,好像文弱书生抱着骠骑大将军。
我离开了些,看见他沉静的一双眼,“还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