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看我进了门要下来迎接,我向小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不顾他兴致勃勃的眼神,轻悄悄地走到了林渡舟身前。
庄临意登时紧张起来,嘴里还嚼着鱼丸,忙不迭走到我身后,提着我的衣领,一把将我揪起来,拉到角落里朝我使眼色。
“我知道分寸,”我对他耳语道,说完别上了麦克风,开始说像模像样的人话,“自行车骑得还顺手吗?座位需不需要调?”
“林医生帮我调过了,”庄临意低声回复,“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朋友妻……”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假笑道:“毕竟朋友……起码要相互帮助嘛,你擦擦嘴上的油。”
庄临意刚刚还让我小心点儿,这会儿自己快说漏嘴了,连忙跑开悄悄吃去。
我们这么一闹腾,回头看,林渡舟已经醒了,日光下移,落在他翕动的眼睫上,我出声道:“林医生醒了?继续排练吧,辛苦你了。”
林渡舟抱着琴站起来,没头没脑地答道:“嗯。昨晚辛苦一点。”
我没应声,表面面无改色,实则咬牙切齿。
他似乎也意识到屋里全是摄像头,找补了两句,“昨天结束之后,和患者交流到很晚。”
“哦,这样,”我松了口气,随口寒暄,“问诊还顺利吗?”
“嗯,”林渡舟应声,揉了揉眼睛,神色依旧波澜不惊,“他人不错,一路上畅通无阻。”
“啊,我明白,”既然他这样,我自然就陪他玩,“就像开车的时候一路上都是绿灯,是吧?”
“昨晚都是绿灯吗?运气这么好,”庄临意又咬着福袋过来了,“我怎么记得……”
隔壁练舞室正排练,敲大鼓的声音浑厚又响亮,庄临意手一抖,福袋掉进汤里,砸得他满脸汤汁。
“小庄,”我把他推回去,“快去吃,吃完有力气,咱们继续排练。”
林渡舟架起小提琴,手臂飞舞的姿态画出优美而有力的弧线,肌肉线条在衬衫下更显得诱人,我看着他的动作,阳光下他披洒圣光,明明是我回来找寻解救他的方法,却觉得在某些时刻,他应当是我的救赎。
那些我生命中曾经懦弱、曾经悔恨、曾经迷蒙的时刻,在他这里得到了谅解和包容,我放过的执着,我许多夜里烂醉的颓败,都被他拯救。
于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尽管我们度过的每一天都不一样,但是记忆中的他就是永远站在那里,坚毅,勇敢,不可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