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叫薛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医道大家。
只不过这人有个怪癖,救一人便要杀一人。他言道生老病死乃是天数,既然有一个人在他手里活下来,那就必定要有一个人在他手里去死。而这个死在他手里的这个人也有讲究,除非是有人心甘情愿替死做他的药奴。否则被他救活的人又会被他所杀,所以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十分不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求到他头上。
如此肆意妄为却没被清算,薛俟自然也有真本事在。此人虽只是先天,手里却有一件异宝,乃是上古异兽土蝼之皮所制,披上后便可遁地而行,再加上手中各类奇毒,便是宗师出手也不敢断言能将他拿下。
宁远与他并无交集,他今日自己找上门来,不知所图为何?
“我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
事实上宁远也不愿意与他有交集,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是非观和价值观,用自己的尺子丈量别人的生活是件很荒谬的事;可薛俟如此作为,在宁远心中实难称得上医者。
薛俟也知道宁远的冷淡从何而来,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例外,却不想和那些庸碌之辈并无差别。”
“我等医者见过的人命多了去了,若动不动就要因为生离死别哀叹,哪里能顾得过来?还医什么病?整日里伤怀落泪有个什么劲?还不如死了算了。”
宁远也是见惯生死的医者,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去时感慨良多,见的多了,这种感慨也就越来越淡了,但这种变淡的感慨不等于无动于衷。
沉默了片刻,宁远看着眼前这个愤世嫉俗的人,恍然叹息道:“可若是心中不存有一丝恻隐之心,将病人看得与禽兽无异,将性命看的如同草芥,那他也算不上医者了!”
月光皎洁,晚风吹动着发丝,带来刺人的微凉。
薛俟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可这笑容中却带着凶狠和痛苦,“薛俟行医数十年,治好的病人不下两千之数!可只是一次!不过一次而已!”
“我已竭尽所能,可那病症非人力所能及,已是绝症!只因我没能把人救回来,那人便找上药堂一番打砸,可怜我那授业恩师,已是耄耋之年还要遭此横祸!被那恶徒一把推上药柜撞死!”
“恩师养我三十载,我大恩未报却累他至此!若真是苍天有眼,又怎会让善者招此恶行!”
薛俟怒目圆睁几欲绝眦,眼角流下血泪,“既然行医救人不得好报,我便不救了!一命抵一命,我不多要也不少拿,恩师生前希望我将医道发扬光大,我便用我救下来的人试药,你情我愿的事,全凭本事而已!你倒说说我为何称不上一个医者?”
薛俟又蹦又跳,头发被吹的披散下来,面孔格外狰狞,“什么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都是狗屁!狗屁!”
宁远无言以对,只有沉默。
等到薛俟发泄完了,他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本医书扔在宁远面前。
“我薛俟生平治好的怪病奇症数不胜数,若是有人得了我从未见过的怪病,我便是不远万里也要前去医治!如何当不得医者之称!”
宁远捡起医术翻看,只见书中记载的种种怪病着实骇人听闻。有雌雄同体、先天畸形、一体双生、心智缺失,其他的诸于肠痨、逆脉、换皮换臂等数不胜数,便是以宁远受过现代医学教育的见识眼光来看,有些奇症也堪称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薛俟见他面露惊色,劈手夺过医书,得意的放声大笑,“我还以为你的医术是有多高明,竟让北斗派那群老牛鼻子选了你,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