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邑自是清楚其中关窍,脸上一僵,差点儿没崩住。
“稷神何必出言揶揄?平白让我空欢喜一场。”
说着,便自嘲道:“我自知既无惊人才智,又没个出身跟脚,只凭着一腔执拗心思走到今日,想要更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可我不甘心!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其中滋味旁人断不能体会!”
宁远抚掌笑道:“好,你既有青云之志,我何不成全了你。”
当下便将杯中美酒洒在地上,肃然道:“普通人的口封自然无用,可若是人主呢?若有潜龙愿以人道气数为你改易根基,借龙脉之力助你化龙,你可愿赌上一回?”
佘邑听到此处,顿觉呼吸一滞,手中金杯不自觉间已被捏为一团。
寂静良久,佘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艰难而又坚定的说道:“多谢!”
宁远指着地上酒液中显现出的那个孩童身影,“说来你与他也是有缘,其母便是当年落水的那个淮阳郡王遗孤,若非你当日高抬贵手,哪里有如今的他。可见其中缘法早有定数,合该你得了这段机缘。”
听闻其中还有这段缘故,佘邑不由得神色一松,即是早已结下善缘,自己何不顺水推舟掺和一脚?
见佘邑动了心思,宁远便将治水之事和盘托出,言道:“丽水神女与黄石公已是应允了此事,如今又有神君入伙,剩下的便只有益河水神了。那厮享用血食,为神不正,却是要拿它作筏子立威,不知神君有何良策?”
佘邑既已打定主意入伙,哪里还会有所隐瞒,沉吟片刻便道:“我与上代益河水神也有些交情,那老蛟龙一心修行,虽与鼍龙有段香火情,却不是个不明事理的。若那鼍龙当真食了人,造下的杀孽也有他一份,不需我们动手他便会清理门户,不用费心。”
上代益河水神寻对了门路,一路升迁不停,如今已是渭河之主,说不定背后站着谁,不得不小心应对。
既然如此,宁远便也放下心来。
佘邑修书一封将鼍龙食人之事细细说明,又留了宁远二人在水府中暂歇,商量着大坝选址之事。
这日正堪查地势,佘邑突然一愣,转头朝岸上看去。
原来是李睿夫妇盼来了邸报,心中甚喜,便准备了些祭品去各处拜神。
佘邑的名号曾丽华还是知晓的,那日落水,席间众人可是一口一个水君的称呼上首之人,她心中感念,年年都要捐出一笔香火钱。
李睿需得在官场上活动关系,便留在城中,只有曾丽华携幼子乘船而返,却怎料半路上遇上祸事。
那鼍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宁远落了脸面,是越想越气,这日撇下侍从,想着化作人形入城寻乐。却在船中一道紫气升腾,贵不可言,当下便心生好奇,偷偷凑过去一窥根底。
却是曾沛下旨追封叔父淮阳郡王为亲王爵,其女清河县君也升了一级,得了郡主尊号,贵气透体而出,这才引来鼍龙。
鼍龙见紫气落在一丰腴美妇身上,当下起了心思。它自是不敢将曾丽华当成血食,却又眼馋这人道气数,便打算将此女强娶了去,气数相合,自然能从中分得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