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头上,诸黎不解道:“师傅,就这么放任这阴魂不管?长安重地,天子脚下,自有法网镇住,这陆元升虽有官身,只怕也步履维艰,处处受限。”
宁远摇摇头,“这便是她生机所在了,为师给过她不止一次机会,既然她把这对苦命人的命数引向分离,也该承担恶果。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实在怨不得旁人。”
诸黎闻言只是默然。
陆元升含怨而亡,又有殃气与魂魄交融,被魔罗以魔道上乘秘咒炮制,打下浑厚的底子,诡异厉害之处更甚于诸天秘魔。
虽因宁远横插一脚未尽全功,却也远胜于寻常厉鬼阴魔,若非一抹灵识蒙昧,浑浑噩噩难忆前尘,且受制于躯壳不得脱身,只怕又会惹出不小祸事。
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只凭阴魂天生的鬼蜮伎俩吓唬人,连人气旺盛些的地方都待不得。
可光凭此就能让锦屏惶惶不可终日了。
翌日一早,水渠里寻出巡街武侯陆元升尸身的消息就传到花楼中。娘子们听闻锦屏身体不适,便约着一同探望,闲谈间说起此事,皆道:“说来,那陆元升负了清绮,这遭也算得了报应,若清绮姐姐知晓,想来也会好受许多。”
这话一出,宛如晴天霹雳,惊的锦屏本就泛白的脸色隐隐发青!如今细细想来,昨夜那鬼莫不是陆元升!
她越想越觉得定是如此,陆元升这是来寻她报仇来了!当下又惊又惧,再难维系,一头栽倒。
众娘子忙延医问药,一面遣人知会黄四娘。
锦屏只是教习,而非卖身在花楼,按理说完全不干黄四娘的事,她大可撒手不管。
只她舍不得锦屏手中的人脉,又恐锦屏若是真有个好歹一命呜呼了不吉利,毕竟是放籍的良民,传出去必有官府上门查问,反倒耽搁了生意。
因而也不吝银钱,请了有名的医者上门诊治,便是真个不好了,也怪不到她头上。
医者只道是惊吓过度损了心神,需得安心静养,开了药服下,这才安枕。
锦屏心中有鬼,从此茶饭顿减,精神不振,梦境随邪,损其精气。渐渐形容枯槁,水米不进,不过两日便卧床不起,眼看着没多少活头了。
这日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家家户户都要准备祭品供奉祖先土地。又因地官与施安乐菩萨有段不浅的因缘,佛门也敬为这日为盂兰盆节,用盆子装满百味五果,以济度堕入地狱的苦难众生。
任你如何浪荡,这祭祖的时日还敢流连花楼不归,家中老父怕是要气的要把这不孝子的腿打断。
平康坊这日也就冷清下来,难见人登门。
这等佛道皆敬的日子,花楼娘子也不得闲,各自扎了花灯,只等入夜放入水中任其漂泛,送灾祈福。
这事自然少不了楼中一等一的虔信,那娘子卸下浓妆金饰,一早提了篮子出了平康坊,去施孤台供奉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