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勉力支起身抬头看她,见她顶上一道红气结成明灯,大放吉光,便知她八成是遇着喜事了,扯出笑脸道:“本该贺你一贺的,只我带病之身,若叫你沾染了反倒不好。”
“何出此言?”
绮霰温声道:“莫非你数次相助,我焉有今日?这般说便是与我见外了。”
顿了顿又道:“你这病来的古怪,不像是风寒也不是时疾,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冲撞了,不如托人去观里卜上一课?”
锦屏只是摇头,脸色苍白如纸。
“我怕是不好了,何必费这心。任凭神仙也罢,治得病治不得命,不过是挨日子,且看个人造化罢。”
绮霰听了不由心惊,这话竟像是心存死志,实在不吉,不觉眼圈儿一红,潸然落泪。
“却有一件奇事要说于你听。”
绮霰心中难过,便将神人入梦之事说与她知道,叹世事因缘际会,柳暗花明峰回路转。
她本意是想借此事开导劝解,却听锦屏喃喃道:“当日那尼姑所言不差,报应不爽,应当的。我如今所求不过速死,早些还了这孽债,只心中尚挂念一事,若死前不安排好了,只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绮霰听了,拭泪道:“有何挂念?你只管托我就是了,我绝无二话。”
锦屏含笑道:“清绮这般模样,日后可怎么好?锦匣里有我早已写好的一封书信,你且将这信送往监门直长赵大人府上,之后自有人为她脱籍安顿。如此一来,我立时死了也可瞑目。”
说罢,竟是长舒一口气,身上松泛了不少。
绮霰还要再劝,锦屏只闭眼不答。绮霰也只得作罢,依言取了锦匣书信,只道安顿好再来看她。
这边宁远神思微动,小舟微漾,藏在水底下的阴魂却是添了一分清明。
她既有悔过之心,说不得此事能善了,解了这段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