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心中大恸,寻了由头处置先前劝诫他远离优伶的属臣还犹嫌不足,另在宫中为称心设了坟冢祭室,并赠予称心官职让宫人日日悼念,所行实属狂悖,令人侧目!
太宗极目四望,却再无人进言劝慰,顿生高处不胜寒之感,只觉心中悲凉。
当年齐王李佑惊了马,险些摔断腿,太宗只当是太子腿疾不愈,见齐王策马而行很是张扬,一时想岔了才动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并未因此生出废太子之心。
他自问对这个长子已是极尽宠爱,却不想如今父子之间愈发疏远。
如今太子性情越发偏激,若再这般放纵下去,恐又生骨肉相残的悲剧,步了自己的后尘!他当日在玄武门射杀皇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斩李建成、李元吉诸子,并将他们从宗籍中除名。若是有朝一日李承乾继位,恐怕其余诸子连除籍为庶人的机会也没有!
期望、失望与痛苦交织在一起,一念及此,太宗险些老泪纵横,伏案大哭出声。
先有长孙皇后薨逝,后有爱子口出怨怼之语,太宗这一日水米未进,一时身心俱疲,神思昏昏,不觉伏在案上睡了过去。
“二郎,我来见你了。”
太宗方觉两眼微朦,恍惚只见一人从外头走了进来,含笑唤他,猛地睁眼去看,竟是长孙氏盈盈而立,不由潸然落泪,悲嚎痛哭。
宁远候在殿外,不欲打搅夫妻二人互诉衷肠。
好半晌,帝后出门见他,宁远受了礼,笑道:“大唐开国不久,国运还未鼎盛便要衰退,却是陛下弑兄夺位之报,那域外天魔欲借此化作魔劫阻断人道大势,如是由此埋下祸根,却也是天意。只事在人为,尽人事而听天命,唯日日谨慎而已。”
太宗苦笑,面上难掩失落,叹道:“神君此言我如何不知,只我与承乾父子一场,如何下得了狠手?且太子如今羽翼已成,若要罢了储君之位,届时又是一场风波。”
宁远不置可否,说到底还是太宗慈父之心太盛,看李承乾多了滤镜,这才将他纵成这般模样,又能怪得了谁?
“话已至此,如何抉择全凭陛下圣心独断。”
宁远携长孙氏退走,见太宗面有不舍,劝道:“不必做此态,陛下日后龙御殡天,阴世龙庭自有再见之时。”
说罢,化光而去,遁入杳冥之地再难寻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