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后悔。”
宁远此刻已是难辨真幻,“我若真依她,又与亲手杀了她何异。”
那声音似笑非笑,叹道:“你可知,那女娃是被她老父亲手按在水里淹死的,若是由你动手,她本不必受这苦楚,你也不会有这飞来横祸。”
宁远怔了半晌,只道:“若是天命如此,我也无法。只无论如何,我不该见死不救,更不该取人性命。”
那声音离得更近了,几乎在宁远脸上摩挲着。
“可当你选择救她的时候,你已经把自己放在比她更高的位置。”
那声音隐隐透出指责:“你漠视了她的意愿,以为自己能为她做选择,这才让她死于至亲之手,平白多添了苦楚。”
“须知林中食草的兔子可不会思索如何决定他人的性命,只有虎狼才会。”
见宁远似是心神动摇,那身影继续循循善诱:“你可知道,救人性命与夺人性命有一个同样的前提,那就是凌驾在他人之上,掌握他人的生死。”
“你本可以帮她,让她少受些痛苦,可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宁远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那不一样。”
那声音笑的更欢,“那你是宁愿自己含冤而死?你死了不要紧,可知你师门因你蒙羞,山下佣农砸了观宇,推了法相,如今只剩下土石瓦片。因你之过让法脉断了传承,你自问可对得起师门?”
恍惚间,宁远看见老道士躺在破床上,双目含泪,将观中道统托付。若自己蒙受污名而死,岂不是辜负了老道士一番苦心,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涌出满腔不甘。
“我没杀人。”
宁远最终只是这般喃喃自语。
“我知道。”
那声音离得更近,简直像是从宁远身体里传出来的。
“地主家的少爷见那女娃生的有些颜色,一时起了色心,强掳了她去。那老刘早知此事,可他一家还要在地里讨生活,得了免除地租的保证就将这事遮掩过去。”
“只可惜,你先一步撞见了她。”
那声音继续拨动他心弦:“若你去报了官,不论如何他们一家子必会被迁怒,届时可就没活路了。这才下狠心杀了女儿栽赃到你头上,又有地主使了银子四处打点,买通官差钉死了你杀人的罪名。”
那枚红色晶石再次显现,只是与先前相比多了几分暗沉之色。
“想报复回去吗?”
那声音此时仿佛从宁远心底传来,“你可以扭转这一切,那些蝼蚁怎么敢在虎狼面前张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去拨乱反正,依照你想要的规则改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