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冀跟在林晓筝身后,林晓筝看出他有事想问自己,让他有什么话就说。
“也没什么,只是,之前听你说你从小就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慢慢地什么生活技能都掌握一些,你有厌烦什么都要自己处理,自己想办法的时候吗?”
“实不相瞒。”林晓筝转身,又像上次那样面对着严冀倒着走路,“不止是厌烦,还有恐惧。”
“恐惧?”
“当时年纪小,有一次,周末的午后,我去田里给爷爷奶奶送水,再把他们喝完的水壶带回家盛水。那天的太阳特别大,田里的小飞虫也特别多,怎么挥手也赶不走,那时候我突然觉得很害怕,我害怕一辈子都要待在这个村子里,能看见的世界只有从我家到田里这段距离。”
“后来呢?”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太久,我爸妈从北京回来,挣了点钱,我就要去市里生活了。我在村子里最好的朋友小名叫毛豆,从我离开村子的那天起,我的人生和她的人生便成了分岔路,哪怕我寒暑假会回来,再见面也不是小时候的感觉了。”
“因为太久没联系吧?”
“也可能是因为,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一只蜻蜓就能玩一下午的年纪。长大后,需要共同话题,才能玩到一起。”林晓筝转过身,和严冀并肩,“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小时候对需要自己处理问题这件事,是恐惧大于厌烦的。但当我离开村子,竟也时不时会想起那段日子,什么都要自己处理,反而意味着什么都能自己决定。”
“你的恐惧随着你离开村子消失了。”
“童年也是。”林晓筝笑了,“小时候的日子,情绪是那么丰富,每天都有新鲜的事要忙,说不上来是现在的日子好还是曾经的日子好,或许,每个阶段的每个考验,都是上天的礼物,是越过这道坎后,会回头怀念的时光。”
严冀点点头,虽然他心中的种种疑惑还未得到确切分明的答案,但心情放松很多。二人随意聊天,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不知不觉走到林晓筝说的,叫毛豆的女生的家门口。
傍晚,游乐场即将闭园,祝诀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甩着手上的水:“游乐场连卫生间都要排队。”
“过年刚开业,人多。”岑檐把水还给祝诀,祝诀拿到手又猛灌了一口。
一整天的时间,他们把游乐场的项目都试了一遍。
“还得回去好好谢谢徐阿姨,破费了。”
刚从酒店回来的那天,徐阿姨在厨房里做饭,她和祝诀聊到徐稔。其实假如徐稔真的面对外公外婆的离世,并不会如祝诀所说大哭一场,她反而会在人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是偶尔露出低落的情绪。
祝诀那么说,只是觉得徐阿姨需要大哭一场,心里积压的情绪需要释放,否则一定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