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师尊面露为难:“只怕踪迹难寻。”
陈栖谷:“我知道。”
段延亭垂下眼帘,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往死里碾压,疼得厉害。
可陈栖谷还是选择继续等下去。
师尊没说话,静静站在陈栖谷身边陪他等待。陈栖谷坐在破庙的门槛处整整一夜,期间瞌睡时也不断掐着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睡过去,生怕错过看到段延亭回来的身影。
而段延亭也同样注视了他一整夜,看着破庙后枯树上的花在沾染了夜间寒露后潮湿掉落,晕开一片片墨迹,就像真花一样枯萎掉落。
陈栖谷不可能等到他了。
段延亭知道自己因为陈栖谷生出了不舍和愧疚之心,所以更不可能放任自己受这种感情驱使。他是仙,不能什么事都按自己的心意行事,之前擅自化作老人陪伴陈栖谷已是大忌,他本就该及时止损。
他们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存在,做彼此生命中的过客或许才是最合适的。
天光大作之际,陈栖谷像是领悟了什么一般,稚嫩的脸上没了和他相处时的依赖腼腆,只剩下漠然和麻木。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从门槛上直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道:“师尊,走吧。”
“不等了?”
“不等了。”陈栖谷摇了摇头,低头落寞地扯了扯嘴角:“反正再怎么等,他也不会回来的。”
师尊望着他,终究是不忍地摸了摸他的头。
陈栖谷刚踏出门一步,就像触电一般将脚伸了回来,“噔噔”地就往回跑。师尊惊讶而担忧地问:“怎么了?”
“师尊,我想给那个老爷爷留一封信。”
陈栖谷翻出纸笔,刚落下一笔就揉成一团,重新找了张新的纸递到他的师尊面前:“能拜托您替我写一封信吗?”
在触及到师尊惊讶的眼神时,他轻声道:“我字太丑了,最后一封信,我想写得好看一点。”
师尊应下了陈栖谷的请求,开始替他写信。
“老爷爷,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说明我现在已经离开了。”
“这段时间,真的很感激你的照顾——”
…………
段延亭听着陈栖谷一字一句地表明对他的感激之情。陈栖谷说得越多声音便越是哽咽,到后面段延亭几乎要听不清陈栖谷的话。
师尊停下笔,无奈而心疼地看向陈栖谷道:“孩子,信已经快写满了。”
陈栖谷抿着唇静立了片刻,所有的情绪被他长长的睫毛遮住,他努力露出一抹笑:“那就最后替我写下一句‘再见’吧。”
一切处理好后,陈栖谷将信放在破庙的神像脚下,鞠了一个躬便随着师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