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年末,组织上让闲潭为大部队争取时间,”江流不动声色地道,“后来上面评功,他说当时是你打的,让他们把功评给你。”
脑中有根弦断了,墨幽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去准备吧,”江流顿了顿,道,“我去陪会儿兰栉。”
73.
觉察到身边有人走过来时,兰栉回过神来,木然地抬眼看了他一眼。
“别跪着了,起来站会儿。”江流道,“让他走得安心些,别糟蹋自己。”
兰栉别过头,没有说话。
也不知安静了多久,江流叹了气:“节哀。”
“像在打通讯,”兰栉忽然开口了。他声音沙哑着,语调却很平静,“只是他睡着了,我碰不到,也叫不醒他。”
“为什么别人都给家里留了信,他什么都没留?”兰栉望着那全息影像,眼里没有一丝波澜。眸中的光暗了下去,他道,“他会不会只是走散了……”
生离比起死别更为有价值,前者好歹有一丝希望。
后者只剩无尽的黑暗罢了。
“你和他挺像,”江流冷不丁道。他眼底闪过一丝痛惜的情绪。他叹道,“几年前,他也像你一样,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他弟弟要是还活着,和墨幽差不多大了吧。”江流轻声道,“生死这东西,没谁说得准。”
“江流,”兰栉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帮我劝劝墨幽,”他竭力压下声线的颤抖,哑声道,“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他不去前线了行不行……”
“他不能再出事了……”
江流这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你的感受,”半晌,他道,“我可以去帮你给他讲明白。”
“但至于最后结果如何,那毕竟是他自己的选择。”
“就和江月一个不高兴跑去学指挥了一样,”他道,“我也不好强迫他……只要他不后悔就行了。”
“我接受不了……”兰栉哽咽了,“我只有他了……”
本就刻骨铭心的创伤,被猝不及防地揭开了好不容易凝结的伤疤,血淋淋地摆在了现实里。
所有事先预备的心理防线被击溃了,他不敢再放手去赌了。
“好了,”江流无奈地道,“去休息一下吧,别把自己身体伤到了——后期要忙的事很多,这几天就我们来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