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首山外,见祖城。
天刚蒙蒙亮,南来北往的商贾、旅人便蜂拥而至,带来了浓郁的烟火气息。
“这么一座边陲小城,离着国度中枢还有不少距离,居然有这么多人。”
站在城门口,化身为一名青衣仆从的姚琴便有些疑惑的感慨。
他自天外而来,落下来时见了一部分天地的气相,自是知道这座城池再往西北去,便是另外几国几个部族的疆域了,甚至以观气之法望之,还能见得这条山脉周围浓郁的兵争气息,分明是久经战阵的兵家必争之地!
在姚琴的印象中,一般这等地方,往往都是兵马多而族群乱,商贾虽有却也只是匆忙路过,最多是个交通枢纽,但眼前呈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座堪称繁华的城池。
以他的真仙眼力,只是一眼就看得出来,此城历史其实不长,大概只有一百多年,偏偏这城里城外、本地外地的人,寄托于这座城池的念头里,都蕴含着某种憧憬与敬畏。
“奇怪,这一片地域明明兵争繁杂,势力复杂,少不了争夺厮杀,按理这里涉及的每一寸土地,理应煞气纠缠,处处血腥,怎的这座城池却仿佛世外桃源,连血腥煞气都止步于五里之外?”
想着想着,便到了城门跟前,姚琴抬眼一看,见守城的居然不是兵卒,看那一身衣袍,仿佛是哪家宗门的弟子,不由更加疑惑。
待跟着陈渊走入城中,感受到城中的热闹,以及那种昂扬的斗志,姚琴更是觉得此城古怪。
这时候,陈渊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从方才就见得你神思不属的,莫非是得了红尘迷障?”陈渊依旧还是一身灰色道袍,长发飞舞,但与他当年走出鹿首山时的模样却大为不同,不说玄身几次蜕变,令容貌气质有所变化,就说这年龄便有差距。
“公子,”姚琴看了一眼身上的仆从装扮,十分识趣的回禀:“我是好奇此城之精神。这个新生界域如今为几家大能看重,各据一方,虽是隐居于背后,但神通手段施展起来并无多少削减,再加上驱动万民生灵,更会显得血腥,偏生此城好像置身事外,因此疑惑。”
“这座城能置身事外,自然是有原因的。”陈渊笑了笑,并未多言,继续前行。
这也算是他故地重游了。
这座见祖城的前身,正是他走出鹿首山时所见的衰败村镇,当时已是荒无人烟、化作废墟,没想到再次归来,竟成了一座气运甚隆的城池。
因见物思过往,他便与姚琴落在城外,敛住超凡,来此城游历。
“不知距我离开之时,过去了多少年。”
当当当——
“走过路过,莫要错过!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啦!正儿八经的吞金法!陈祖门三十二支的嫡传法门!来看一看啊!”
喧闹的街上,正有一老一少敲锣打鼓的站在空旷的巷子口,身旁放着一排兵器,周围则围着一群人,或者指指点点,或者大呼小叫,或者拍手叫好,或者起哄怂恿。
那年龄大的老者,身上只穿着一个中衣,还撸着袖子,光着两个膀子,拿着个铜锣反复的敲打,嘴里不住地喊着:“都来看一看了!”
在他跟前,那年纪小一些的、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则是一个凌空跟头,落在了兵器架的旁边,抬手一抓,就拿住了一根铁剑!
锵!
铁剑出架!
少年反手一挥,挽了几个剑花,接着轻轻巧巧的跳起,落在众人跟前,一扬脖子、一抬手,就将铁剑自口中吞入腹中!
兹啦——兹啦——
他的牙齿与剑刃
“好!厉害!”
“真的假的,真就生吞啊?”
“这么厉害,必然是陈祖门的玄功啊!”
“说不定是障眼法,自打泰西诸国显现,天下大乱,朝廷衰败,这自称是陈祖传人的多了去了!两个江湖卖艺的,也敢打这个招牌了!”
“这位兄台说的不错,其他地方的人没多少见识也就罢了,咱们见祖城的人岂能如此?当年陈祖神功大成,便是在咱们这摧山倒海,将那鹿首山生生延长了千多里,还将那内海挪走了!陈祖传人的真假,咱们本地人一眼看了,就能分辨出来!”
……
一时人声鼎沸,围观众人个个兴致高昂,却也有人满眼不屑,嘀嘀咕咕,好在并无人扰乱出手。
待那少年将铁剑从口中拔出,好好一把剑,已是千疮百孔、处处残缺,像是被人生生砸烂、砍碎了一样!
人群的声音顿时安静了许多。
“承让!承让!”
少年一收铁剑,冲着围观之人拱手行礼。
“好!!!”
这时,许多高嗓门响起,那老者拿着个布包便凑上前去收起赏钱。
“古怪!当真古怪!”
随手将一枚铜钱扔到布包中,姚琴看着渐渐远去的老者,又瞧了瞧冲四方行礼的少年,叹道:“这看着年轻,却是个已然结丹的修士,那看着年老的,却是个资质低下、难以长生的老朽,这两者到底谁的年纪大,还真不好说。”
他的这番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仙人吐言,自有其韵,寻常的精怪、修行之人听到,便有可能从中领悟到某种玄门妙法,至于这周遭的俗人,反而如同未闻。
但话音落下,却有个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