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翻滚,每一下都有闷雷声传出,仿佛是无数高山在相互倾轧,接着被无形之力牵引着,朝陈渊的身上汇聚!
在这种最为直接的接触和吞纳中,陈渊得以窥见到那些云雾中所蕴含的隐秘!
每一点云雾之中,都蕴藏着厚重的历史片段,不光有洞虚的,竟还有零零散散的其他界域之景,他无需细细辨认,就认出了不少熟悉的地方。
“勾陈界、神武界、墨守界,竟然还有不少尘缘界前身神藏中的片段!果然,这几个界域都离得很近,要么过去与洞虚界一起,归属于同一个大洞天提起,要么就是在这千百年的演化中,已然彼此影响、接近,未来将汇聚成一个大洞天!”
历史厚重,即便是琐碎片段亦有其重量,更混杂着诸多人情过往、悲喜哀怒,宛如红尘迷雾,按理说越是吸纳,这时光的印记在身上沉甸和汇聚的越多,便会干扰和侵袭自身的道心、道路,最终让那吸纳之人不得不停下来。
但陈渊却惊讶的察觉,自己不仅没有不适之感,这本因汇聚两方天道精华,几乎盈满的真身,在不断吸纳时光云雾后,竟仿佛被那雾气撑开了经脉、锻造了容器,内里的空隙、虚无竟逐步扩大!
噼啪!噼啪!噼啪!
漆黑色的闪光,在陈渊的全身上下显现,其中所蕴含着的恐怖力量,不断的融入到血肉之中,让他这本就被极限加强,比之清静仙躯还要强横的天道肉身,竟又有增强的趋势,血肉之间劲力震颤,迸发出微弱而细小的火花!
“这……”
陈渊也不免惊讶,随即笑道:“这敢情好,既有这般际遇,我也不用客气了,看看此处的历史云雾,能否再给我这真身拓宽出一条天道的空余位格!给我吸!”
轰隆!
吸力瞬间狂暴,云雾转眼汹涌!
陈渊的身影已然被遮盖其中,整个人像是一個黑洞,正疯狂的吞纳着这些千百年来所沉淀下来的力量,其速度之快、范围之广、消化之彻底,竟让远远关注着这里的几个伟大意志都沉默下来。
最终,还是身在界域之外的白衣男子叹息道:“他的这道身体,果然另有乾坤!我越发期待这道炼体法门大成后的模样了,至于些许历史沉淀,他想要,可以尽数拿去!”
“你就惯着他吧。”纤细的女子声从幽兰色的身影中传出,“从此子先前的所作所为来看,这可不是个安分的主,真让他成长起来了……”
“哈哈哈!”粗犷的笑声随之响起,“真要是让他成长起来了,不正好去战场上祸害那群自命不凡的太古一族!这下子,连某家都有些期待这小子未来的成就了!”
“尘缘界主陈世集?居然是他?听说此人最近又与勾陈相连,疑似将那勾陈天道也给收服了!”
就在陈渊感悟历史、填充真身之时,外界的仙魔神佛也没有闲着,虽是步步艰难,却依旧坚强前行,即便有人不断被压垮、封镇,却还是有不少人已近石柱十丈之内!
而如那狄三一、白石等人,更是在行进间,从古柯等人口中得知了方才那脱颖而出、先入石柱之人的名号!
当下,那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扬声道:“若我所知不差,此人成就福德仙的时间不长,成就界主的时日更短!就算他是两界之主,这里既非尘缘,也不是勾陈!凭什么能先吾等一步?或者他手上真有什么能取巧的法子!”
此人名为“于疆”,虽不是紫霄宫、昆仑山这等大宗出身,却是继承了古时的一处秘境,修成清静仙后,顺势加入了几个诸天万界的中等势力,挂名供奉,安稳修行至今,也有着远超一般清静仙的修为战力,才敢来此蹚浑水,这时见得局面变化,哪里还按耐得住?
“于阁主你有所不知,”又有一个略显纤细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个看上去宛如少年的修士,但一身暮气、面色沧桑,在场之人多数识得此人,知道是宣气宗的一位长老,名为善乃之,“这尘缘界主可不是一般的新晋界主,那位无相界主对他出手,便被他击溃镇压!或许手掌秘法,能与遁于时光之势!”
“哦?无相界主败于其手?那位界主若论修为,比之白兄等人固然不够,但吾等相差不远,会败在一个新晋界主的手上!?”
那个于疆还未出言,却有一人沉声道:“若是如此,那确实称得上是战力惊人,但还未超脱于界主位格与清静之境,理应不该远超吾等!毕竟,他再是厉害,越过洞虚,无法成就太玄,与我等本质相同!否则也无需来此了!如何能那般顺畅的入得其中?还是说不通!”
“自战力上说不通,由其他方面来思索,却未必不能解释,”又有一人开口,却是个容貌冷峻、相貌棱角分明的男子,双眉入鬓,身着紫色大氅,即便迎着时光万象的浪潮,依旧气度不凡,乃是那五魔殿的一位魔殿之主,名为叶省简,“据我所知,此人还有个身份,是这洞虚土生土长之人,并且崛起于此,建立宗门,其名为洞玄!”
于疆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的道:“你是如何得知?”
善乃之亦道:“即便这其中另有缘故,但焉知不是尔等魔门想要挑拨离间?”
叶省简冷冷道:“不说吾圣门自有情报,便是今日,就有不少自勾陈转道而来的仙魔,他们掌握了不少情报,一问便知。”
三人各据一处,承压前行,言语间隐有剑拔弩张之意,而其他人听到此处,却觉得抓住了要点!
“洞玄子?这不正是之前那守护之人口中所称!?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这人乃是洞虚界出身,难怪能这般顺遂的走到石柱跟前!”
“这洞玄子我也有耳闻,没想到和尘缘界主竟是一人!听说这洞虚界中本有一太上道门,号称云门,便是被此人所毁!”
“那洞玄宗竟是此人所建立?我来洞虚,先在人道阳间游历了几日,尤其是在这洞虚的东洲大地上见过不少事情,几乎处处皆有洞玄宗之影子,可谓一时霸主!再加上此人身兼两界,战力堪比上品清静,可以说是占据了诸多先手,肯定是借了此等机遇,才能先吾等一步,当真可恶!唔!”
众人或者出言,或者神念传递,许多人心中渐增不忿,奈何此时那时光万象之势尚在,虽然减弱了不少,但重压依旧,时光冲击道心,万物虚幻侵染心念,这时许多人恼怒、不甘、焦急之下,立刻为其所趁,一个个闷哼惊呼,瞬息间又有许多人低落在地,被镇压当场,陷入了那冥土之中!
见此情景,他们终于收敛心念,不敢再多言,重新凝聚心神,抵抗临身重压!
眼瞅着如那白石、狄三一等几位清静仙魔,乃至不知何时道场的陈须知,还有望舒仙子等顶尖的福德巅峰,都已近乎抵达石柱跟前,就要触碰那传承起始了,却还有许多人离着好远,渐渐步那诸多被封仙魔神佛的后尘,踉踉跄跄,即将跌倒。
这其中就有费尽心机从勾陈界转道而来的火德仙君、无名女仙等人,他们抬头遥望,见有人已将触碰石柱,而自己等人却已是承受不住,不由叹息。
“那位陈界主暂且不论,毕竟从一开始其人便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种种举动,即便是比起这些天赋异禀之辈,吾等终究还是难以追及!这个时代,能触碰和遇见最高传承的,终究还是少数啊……”
望洋兴叹,他们心底萦绕着遗憾与不甘,还有对自身渺小的明悟。
“能修至合道成仙的,已然是少数,往往是某个洞天中千百年来、亿万生灵中的佼佼者、秉承大气运,其中能踏足福德之境,又是其中天赋异禀之人,至于能在福德之境内承受住无数年来的大毅力之辈。”
夹缝之界中,觉仁看着石柱前的众人,似是心有所感的道:“可真要到了这等设计千万年布局、几个纪元、多个神圣族群的争夺关键前,他们也依旧只能泯然众人!”
守虫在旁听着,闻言道:“所以要重点关注哪些能踏足传承之道的?”
“守虫君,你想错了。”觉仁摇了摇头,眼底迸射出一抹寒光,“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这点,这群看似平凡之人,也只是在对比之下略显不足,但论起跟脚、气运,未必就没有威胁,他们能跨越星河来此,本就不简单。换句话说,这人道一族中天资不凡的一群人,万里迢迢的聚集于此,如此好的机会,吾等哪里能错过?不如都尽数剪除了!”
须卫却皱起眉头,自打陈渊再次现身后,他就显得有几分心神不宁,这会听着,忽然道:“若要动手,不如就趁着现在,吾等又如何能肯定,这群低劣族群在获得传承后,不会强大到吾等难以抑制的程度?”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然无法抑制那个洞玄子陈渊了,否则也不会从神武界匆忙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