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博利恩发足狂奔,带着他们跨越高架桥和柏油路之间的横梁,暴雨渐渐地停下了,这座城市恢复灯火通明,远远地望过去隐约像是一条彩灯似的天际线隐没在云层里。
江凡拉紧缰绳,赫博利恩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像是飞机螺旋桨搅动似的,空无一人的柏油路上以极快的速度刺入无边的黑暗,迎着缓缓升起的太阳狂奔。
卡芙卡慢慢松开环在江凡腰间的手,鼻梁上的墨镜被她摘了下来放在胸前衬衫的口袋里,世界从一片漆黑变成了暖黄色,那束光斜斜的照下来愈来愈温暖。
水幕似的暴雨停息了,呼吸时都是带着太阳味道似的热空气,她分不清楚是太阳在燃烧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在燃烧,她只能良久的沉默着。
卡芙卡伸手抚摸自己的面颊,因为又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脸上。
但她抬手抹去雨水的动作忽然停住了,因为指尖触碰的那些雨点岂止是粘稠,还飘着淡淡的腥味。
她抬起头盯着眼前男人的背影,有血珠从铠甲的缝隙里钻出来,被风吹着飘在天空里,像是一场温热的雨。
原来那些亮银色表面泛着寒光的铠甲也并非坚不可摧,再坚硬的铠甲保护的也是柔软的血与肉,一触即碎。
男人身体往外渗出的血珠连绵的像是丝线般的雨,落在脸颊上带着暖洋洋的温度,她却觉得格外的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卡芙卡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这家伙的肩膀上,好歹帮他遮挡一下,然后想帮他拆下铠甲简单的包裹伤口,可手却停在了空中。
黑色的外套在短短的几秒钟里被血渗透成暗红色,血珠顺着衣檐不断地往下滴落,源源不断地像是水帘洞前的瀑布,粘稠的血液居然像水一样流动。
卡芙卡愣了一秒钟,甚至带着一丝不知所措和惊愕,波澜不惊的眼瞳里第二次出现迷茫的神色。
前十几秒钟还威风凛凛,一副谁敢横刀立马,唯我江大将军的模样,现在却整个人不断地往外渗血,像是被透明的大手狠狠地握住要将其捏爆似的。
和卡芙卡不知所措的心情相反,江凡简直都要忍不住仰天大笑了,简直心花怒放热血沸腾,简单地说,他爽爆了,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世界很公平,你想要改变什么,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那你就要准备好失去,你可以重来一千次,因为在那一千次中你从未改变过她的命运,也就无所谓失去。
可如今你成功了,就像马里奥救下了公主,像魂斗罗打通了关卡,像贪吃蛇终于长到了尽头,但代价就是一命换一命,简单且粗暴直白。
命运不会像地狱中的恶魔一样索要你的灵魂,也不会像上帝一样点化你任由它驱使传播信仰。
命运很简单,它只是一条条直来直往的丝线,它的复杂取决于选择命运的人,而无关它本身。
恰巧江凡选择的命运就是一条笔直且望不到尽头的小路,任由狂风暴雨,路边春暖花开,他始终就在这条路上默默地走,直到撞上道路尽头。
其实所有人都怕死,他也渴望着某一天自己能焕发出人生的第二春,有无数的美女投怀送抱,对他百般亲睐。
他选中一个爱上,从此不羡鸳鸯不羡仙,他和卡芙卡就还是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拍两散。
没准哪天就释然了,觉得没什么好惋惜的,毕竟有些人天生就是抓不住的小鸟,她短暂的在你身边停留过,那不代表你拥有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