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厅大厅里掌声如翻涌的浪潮,在知更鸟挽着江凡的臂弯走下楼梯后,掌声也从雷鸣般鼓动到淅淅沥沥,最后归于沉寂。
所有客人都停下了鼓掌的动作,转而抬头凝视着二楼的阁台,无论是政界大鳄还是商业大亨,都给予了鸢尾花家系家长最高的尊重。
江凡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直视着眼前雕刻纹理的壁墙发呆,根本不听那位鸢尾花家系家长慷慨激昂的发言,权当耳旁风。
在匹诺康尼住了好几天了,从没想过解决手机信号问题,也从没想到镜流和白珩距离他那么近。
嘴角刚刚扬起的那点‘亲民笑容’退潮般没了,江凡盯着长桌上摆放的青铜圆镜,镜面里折射着拥挤人群里镜流的面容.....
她居然在笑,笑的温温柔柔的,星也摆出一副眯眯眼的死样,透出一种“你也有今天”的感觉,江凡简直想在那张贱兮兮的大脸上踹出几个鞋印来。
反倒是白珩表现的最正常,隔着人群咬牙切齿的看过来,似乎是注意到了通过铜镜折射来的视线,还示威一般的呲了呲虎牙,挥舞着拳头打在空气中赤裸裸的威胁。
另外一边餐台前的两人组颜艺丝毫不落下风,德丽莎一脸阿尼亚同款眯眯眼的微笑,旁边伊莉丝嘴里咬着吸管,瞳底里的凝重都要溢出来了。
他人生第三次觉得有些汗流浃背,一边要管理面部表情免得被知更鸟看出些什么,一边还要忍受着从背后射来如刀般锋利的目光。
江凡害怕镜流远胜于害怕伊莉丝和白珩,那位脸上的笑容温柔,一句话没有,更没流露出半点不满。
像是温温柔柔的贤内助,看着自家男人瞒着自己和其她年轻的小女人在公众下搂搂抱抱,如胶似漆,自己望而远之,选择默默祝福。
他忽然想起自己跟镜流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罗浮学宫的演武场里,穿着略显寒酸练功长袍的女孩儿一个人占据整个角落挥舞剑锋,嗡鸣不休,围观的孩童们无一人敢靠近半步。
究其原因不过是背井离乡,从苍城仙舟辗转罗浮,背负着父母厚望之类的心愿寄托。
从未见她同任何人说话,也未在那些繁华的街道上瞧见她一眼,只是闷在房间里和演武场两点一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作为持明族来说,类似父母厚望的心愿寄托,这些东西根本就如“我为什么能活很长时间”这样难懂。
可作为长生种与狐人族来说,父母心愿寄托之类的东西有时甚至大过于天,而这家伙就是把父母厚望看的比命还重的那种人。
他当时想这家伙也太一根筋了吧?父母厚望、望女成龙之类的心愿真有那么重要吗?
反正最后你身边的人都会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那么漫长的寿命里起码要为自己而活吧?难道你是为了某个人而活着,为了某个人而挥剑吗?
他当然不理解女孩儿拼了命挥剑的理由,但鬼使神差地就是迈不开脚移不动视线,所以他才趁着休息的功夫和女孩搭讪,开口就问她你是不是练剑练成了呆子。
出乎意料的女孩没有理他,只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惊的他差点蹦起来,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高冷女武胚居然也会笑?!
直到第二天在演武场的武斗课上,他才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真心不是一个等级,前期重病加身的脆皮法师遇到奋斗天才的剑士,就差没把他尾巴上的龙鳞连带砍掉。
从那以后女孩就格外关注他的尾巴,甚至把他揍地趴在地上大喘气,还有闲心坐在他的背上问他为什么你的鳞片这么硬?我的剑为什么砍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