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转头,一架智能轮椅停在病房门口。上面坐着的,是昨夜做口供通宵未眠,今早又去霍家周旋一早上的,霍烟。
蓝苏抿唇,牙齿死死咬着下嘴唇的一片肉,口腔里血腥蔓延,几乎生啖下来。
“我都知道了。”
她咬牙说。
霍烟缓缓将轮椅开进去,反手关上房门,轻声问:
“知道什么?”
事已至此,蓝苏没打算隐瞒:“《黑山》是爸爸的,他把那幅画给你爸爸,间接害死了他。”
其实,从对父母的称谓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理年龄。
譬如,霍烟叫的从来是“父亲”,而蓝苏叫的是“爸爸”。
她永远怀念,被爸爸妈妈的手抱在怀里,无忧无虑的童年。
霍烟知道她心里的苦涩,事实上,她与蓝苏两人,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远超同龄人的痛苦。
“是他给他的,但《黑山》价值连城,他为什么要给他?”
蓝苏咬着下嘴唇内侧的细肉,“我不知道。”
当年的惨案,她不是没有查,可每每都被蓝浩天制止。那样悲惨的灭门惨案,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
好不容易,她查到当时,苏家有幅画被业界看重,无数人出高价竞拍。
没想到,就是害死霍恺生的《黑山》。
霍烟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硌手。
“因为,他们是朋友。”
“朋友?”
“对,很好很好的朋友。你父亲把《黑山》给我父亲,不是为了害他,是为了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他,是信任。”
蓝苏心中的愧疚无法填补:“可是,《黑山》却让你们成为众矢之的。”
“你也知道,是众矢之的。”
“对不起。”
“我的意思是,害死我父亲的,不是《黑山》,而是那些箭矢。那些,当年为了抢画,亲手杀害他的人。”
这话点醒了蓝苏,搭在病床边的手指颤了一下,看进霍烟了然的眼底,问:
“11月30号,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父亲为了把《黑山》给我父亲,在去的路上,出了车祸。”霍烟坦然,“其实,如果不是为了见我父亲,他们不会出车祸。原则上来说,我父亲也有责任。”
蓝苏解释:“可他们都没见上面。而且,不管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都应该怪最后撞他们的那个人。”
霍烟怅然一笑:“所以啊,你别再自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