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如地震般摇晃起来,逃生艇因此猛烈晃动。
霍眉欢脚下不稳,险些翻出船身,被杜阿笙紧紧搂在怀中,在摇晃中踉跄坐下。
“阿烟!”
蓝苏盯着白色抛物线消失的位置,直到一颗人头浮出海面,高悬的心才降下一半,歪歪倒倒地跑去抢过方向盘,踩足油门飞驰开去,在海面划出一道蜿蜒的白浪。
“姐,再过来点!”
“霍总,我们倒退一点,你当心。”
“别管画了!拉我的手,来,一二三!”
深冬的海水刺骨冰寒,霍烟被几人合力拉上小艇时,身上能拧出九斤水。厚重的大衣在跳入海水的那一刻就脱了,身上只一件贴身底衫和衬衫。以及,那幅冒死抢回来的画。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蓝苏赶紧把羽绒服脱下裹紧她,霍眉欢也把自己的羽绒服盖上霍烟的下半身。杜阿笙把逃生艇的油门踩到底,一路飞速往回。
霍烟冻得麻木,海水顺着头发一缕一缕地往下淌,全然不觉得冷似的,拿起画框,正面看看,反面看看,确认装裱严实没有浸水,抬头,得意说:
“没受伤,画也没事。”
蓝苏这才安心,紧接着,是惊恐和担心碰撞出的庞然愤怒。
“没受伤就没事吗?你吓死我了!”
霍烟愣了一下,抬眸,迎上蓝苏被火光映出的眼眸,眸中烨烨,已然泛泪。
蓝苏几乎不哭,极少极少。
而比哭更罕见的,是她从未吼过霍烟。
从前生霍烟的气,敢怒不敢言,只是顾着假冒的蓝二小姐的身份忍气吞声。即便身份暴露,霍烟知道她是苏家人,顾及举案齐眉的“合作伙伴”的身份,她也从未发火。
可今天,她勃然大怒,恨不得发狂地捶打这人,这个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因为一幅画险些被炸成灰烬的人。
霍烟恍然一怔,咸涩的海水顺着下颌线汇聚到下巴滴下,薄唇微启,鼻翼翕动,一滴海水挂在睫毛末梢,在夜风中轻颤。
“苏苏......”
不顾周身浸湿,她用力把蓝苏揉进怀里,把破碎的肢体一点一点拼接起来。
“对不起。”
蓝苏死死抠着她的后背,用力到几乎把脊骨折断,听见这人从喉咙底发出的吃痛的闷哼,神志才从方才磅礴的惊恐中抽身而出,随之,是悲恸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