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怕。”
他伸手扶住她后脑勺,落下颇具侵略性的一吻,而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沈凝酥垂眸用手指抚摸着唇瓣上他残存的温度,心里如同灌了蜜一般。
她又接着睡了个回笼觉,随后才懒洋洋地起床。
清絮进屋伺候:“小主,我刚才从咱们宫取东西过来,听到满宫的人都在议论,说皇上已下了旨赐死落雨。”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今早他上早朝前,我那时正准备回宫,看到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交代孙公公话。”
“嗯,赐死就赐死吧!她罪有应得。”
闻言清絮叹了一口气,一边替沈凝酥插玉簪,一边感叹:“平日里看她寡言少语的,想不到竟是这样的人。”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了,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寄个口信回府让母亲帮打点着落雨一家。”
“哎!奴婢记下了,等找到合适的机会便派人将消息递出去。”清絮左右端详着沈凝酥,又捧着铜镜满是期待地问,“小主,发髻绾好了,怎么样?好看吧?”
“嗯,好看。”
“不过小主,话说回来你不是恨极了落雨,为何还要出手相助她一家?”
“她犯的错已经用自己的命偿了,帮助她一家不过是随手之事,又能让冷眼旁观之人知道我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却也不是冷血之人。”
“小主可真聪明,奴婢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说起来这件事儿还需得闹得人尽皆知,越热闹越好。”
“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嘉德宫用过午膳,恰巧有大臣前来面圣,因此梵昭去了书房,沈凝酥觉着自己一人待着甚是无聊,于是闲闲地散步回宫。
经过弦月池,只见池子里的荷花全盛开了,青绿的池水映出碧空及花影,三三两两的蝶翩翩然忽飞忽停,鸳鸯在池塘深处悠闲地戏水。
她驻足看了一会儿,直至身后传来方嫣温温柔柔的问安。
“方妹妹你怎么来了?”她惊喜道。
“哼,瞧瞧姐姐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这弦月池景色如此宜人,难道就只准许姐姐看不准许我看?”
“听听你这话儿说的,愈发刁钻。”沈凝酥笑盈盈地伸手去轻掐了掐方嫣的脸蛋,才又拉着她往听竹馆走,“难得今天凑得齐,咱们去拜访拜访齐姐姐。”
两人到听竹馆时,院内一如既往地静悄悄的。
霖画在前头引路,声音轻轻柔柔:“我家小主正为落雨抄写往生咒,她期许着能让那人走得了无牵挂些,如此对沈小主及腹中孩儿也好。”
闻言沈凝酥轻咬下唇,既因齐韵的关心而感到暖,又忍住有些怀疑自己如此坚定地要置落雨于死地是否太过残忍?
方嫣似乎察觉出了她的情绪,挽住沈凝酥胳膊劝解:“姐姐,别多想了,走吧!”
待霖画上好茶,齐韵方从书房过来,手上带着晶莹的水珠:“方才不小心沾上了些墨才洗完手。”
“姐姐,谢谢你待我如此好。”
齐韵睨她一眼:“少来说好听话,我哪儿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儿。”
愈听她这般说,沈凝酥那股黏糊劲儿愈发上来了,亲热地抱着齐韵胳膊不撒手:“我不管,姐姐就是待我好,你们说说我这辈子何德何能啊?遇见了这般好的齐姐姐和这般好的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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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因着落雨而生的压抑氛围终于烟消云散。
“不过话说回来,皇上虽亲自去欣合宫轰轰烈烈地查了一通,如今却也偃旗息鼓了?”
“嗯,不然还能如何,原本我以为花氏不过是个榆木脑袋的美人儿,经过此事也算是对她开了眼了。”沈凝酥语气里难掩遗憾,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到,“对了,近些日子花穗进宫看过她姐姐吗?”
只见齐韵摇摇头。
方嫣笑笑:“沈姐姐你不知道吗?花穗已经有孕了,一开始还是藏怀,就连她自己也不知晓。”
此言一出,齐韵与沈凝酥皆露出惊讶神色。
“我还真不知,方妹妹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前阵子出宫陪嫂嫂瞧病,母亲听到医馆里的妇人闲谈,后来便来问我那钱家是什么来头,阔绰得很,仅是孙媳妇有孕竟也热热闹闹地摆了酒席。
“奇怪,此事我竟不知。”沈凝酥喃喃自语。
方嫣接着愤恨感叹:“不过话说回来那花氏姐妹作恶多端,不想花穗却嫁得不错,听闻很受夫君疼爱,还这么快有了子嗣。”
“兴许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一直沉默的齐韵喝了一口热茶,语气冷冷。
末了,忽又想起什么,笑道:“瞧瞧我这记性,一日差过一日了,前些日子我饭后散步去
了徐答应居所,见她正坐在院中缝虎头鞋,当下我便知定是给沈妹妹你肚子里的孩儿缝的,我在院中与她闲谈了一阵,后来快走时她果然叫住我,托我将一顶祥瑞金兔帽并一件冬马褂交给你。”
说话间,霖画已将东西取出。
只见那顶金兔帽是用鲜艳的红布为底,上头再以金线绣上左右两只俏皮灵动的兔子图腾。
沈凝酥取过来仔细看了看,里衬用的是柔软细腻的真丝,中间夹了一层厚厚密密的棉,既暖和又好看:“她近来过得还好吗?怎么不亲自交给我?”
“比起从前是好了。内务府也不敢短了她的吃穿用度,如今即便我们不分自己的东西给她,她的日子也过得去。”
方嫣将帽子拿在手中翻过来覆过去地看,赞不绝口:“徐答应手艺居然如此巧,用料瞧着也不错。”
再看那件蓝底白梅的冬马褂,虽样貌不及金兔帽出众,做工却也精细无比,一针一线接板板正正。
“这棉花塞得满满当当,冬日穿起来一定暖和,再配上暖和的斗篷,光想着就觉得十分好看。”
“起初我也以为是棉花,后来她才告诉我是蚕丝。”
“啊?这……她也太舍得了,关键是她自己的日子也并不见得有多好过,我可……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她了。”沈凝酥诧异。
“她对你是真心实意,自然不图你回报什么,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你且收下,日后再从其他地方补回去给她便是”。”
“嗯。”
三人一边喝着茶一边闲散地谈天,从徐答应聊到范才人,又从范才人聊到图兰朵,最后甚至聊了聊常年在御花园称王称霸的那只大胖橘猫,不知不觉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方、沈二位倒是将听竹馆当做自己宫苑一般,直接将想吃的菜肴报给了霖画,吃饱喝足后方各回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