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李澹方才赶到,他短暂地宣布宫宴开始,便又匆匆地离开了。
他的面容极尽俊美,周身都带着粲然的贵气,微微上挑的凤眼冷淡疏离,却似有金凤游走而过,在夜色中透着几分不可亵渎的仙意。
本该盛大的夜宴因为他的缺席而少了几分意思,崔琤也没去理会那些若无若有的目光,她吩咐内侍备了果酒,在宫人的陪同下到水榭边浅酌。
“娘娘,果酒虽然甘甜,但喝多了也伤胃。”宫女眼见她不断地饮酒,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前几日您才犯过胃疾,御医特意叮嘱过要清淡饮食。”
“无事。”崔琤缓声说道,她眼神淡漠地看向远处的焰火,静默地执着金杯又饮下一盏酒。
宫女心知劝不过她,只能暗暗算着她到底饮了多少,过会儿若是御医问询也好清楚交代。
正当崔琤喝得有些微醺时,忽然有几人到了她的身后,隔着高大的花丛和树木,那些人并未发觉她正倚靠在水榭边的廊柱上。
“瞧我说什么来着?”那道声音娇俏悦耳,“陛下果然厌了她,不过一只麻雀,还真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成凤凰?”
崔琤无声地扫过面露惊色的宫人,示意她们保持安静。
“姐姐慎言。”这个声音要沉稳年轻许多,言辞也更为小心客气。
崔琤就是听不出李澹的声音,也不会听不出这道声音,这分明是她的嫡姐。
嫡姐风华绝代,不仅生得秀美,更是饱读诗书,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
崔家都觉得嫡姐会成为未来的皇后,果不其然,崔琤十四岁那年,嫡姐便与太子定了婚。
崔琤那时真心为嫡姐感到高兴,只可惜两人成婚后不久,太子便病笃薨逝。
那与嫡姐对话的人八成就是她昔日的闺中密友,如今大抵也嫁入高门成为命妇,方才能来参加皇后的寿宴。
那人继续说道:“我才不怕她,她真当自己能瞒得过世人吗?一个庶女竟也能执掌凤印,不过一介替身而已,我的好妹妹,陛下可是将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你作何要将他推开?”
“你说什么呢,姐姐。”崔琤听到嫡姐略带羞意地说道,但她的声音里却透着藏不住的得意与欢愉。
“福薄命也薄,也不知陛下何时会将她彻底弃了。”那人又轻叹一声,“到时候往你这眼尾点上一颗红痣,任谁也瞧不出野鸡已成了真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