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澹垂下眼帘,心中震动,他竭力地克制住神情,轻柔地低声说道:“二妹妹方才是将我当做旁人了吗?”
他的气势在这一刻终于弱了下来。
就像个真正的青年人,明明心中受伤,却连狠心质问爱人都不肯。
“没有,”崔琤放松少许,她继续趴回了他的肩头,“方才是做了个梦。”
她的额头和脸颊依然滚烫,李澹冰凉的脖颈都被她贴得温热起来。
她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轻松,兴许是她太疑心了,世间怎会有这样巧的事呢?
况且若是李澹真的回来,他怎么可能不顾一切地来救自己?
他不会关心她在暴雨中走失,他只会想今夜暴雨她嫡姐能不能睡得安稳。
就在崔琤快要再次睡过去的时候,她听见李澹轻声说道:“倘若我说今生我只爱过你,二妹妹会相信吗?”
他说这话时就像个毛头小子,声音里带着些颤意,像是在乞求她看看他的心。
李澹继续说道:“先前是我太过浅薄,满脑子只想着俗事,没有照顾到二妹妹的心意。”
“被二妹妹讨厌,也使我咎由自取。”
李澹垂下的睫羽轻颤。
“但是我待二妹妹的心从未改变。”他低声说道,“自始至终,我只爱过你。”
崔琤愣了愣,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睛,终于是陷入了迷惘。
难道她并非是回到了过去,而是回到了一个与过去相似、但又不一样的时空?
李澹的眼眸澄净透彻,在火折子微光的照耀下,泛着浅金色的光辉。
他的目光转动时,会让人想起游走的金凤。
可现在这双眼睛却只是凝视着自己。
崔琤按捺不住地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眼尾,那里竟是湿润的。
她大喘着气,嗓音沙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二哥。”
崔琤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摇着头想要站起身。
但脚踝受了伤,她还没能站起就又倒在了李澹的怀中。
“我不是你梦里的人,令令。”他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按揉着她的踝骨。
李澹轻声说道:“从太子的选妃宴开始,你就突然开始讨厌我,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个梦?”
他倏然看向她,好像为她这些天的推拒和冷漠找到了答案。
“我不知道你梦见了什么,”他的脸上重新有了色彩,“但是令令,我不是你梦里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