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两人的定亲宴都已经办完,实在是麻烦。
对方若是个寻常公子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当今圣上除储君外最疼爱的儿郎。
国公和大公子大抵还不知晓两人间刚发生不久的事,不过依大公子的敏锐和妥帖,到时肯定能瞧出郇王的问题。
翠微轻轻抚平崔琤略微皱起的眉头,暗中心想若是姑娘的梦里能多些光就好了。
整日待在房中,窗子也常常紧闭着,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捱。
“快些康健起来啊,姑娘。”临走前翠微捏了捏她的手,温声说道。
天渐渐冷了起来,崔琤病愈的时候大军已经出发多日,据说郇王临走时是负伤的,那张俊美的苍白得像是他曾在雪原疾驰的先祖们。
那日没在城楼上送行的人群里见到她,许多人都深感遗憾。
对青年人而言,最光耀的时候莫过于率军出征与凯旋,大抵也只有崔姑娘这样的人会放弃分享未来夫君的荣耀。
崔琤没理会那些流言,甚至将宴席也全都推拒了,至多会悄悄地去一趟公主府。
端宁公主怜惜地环抱住她,轻声道:“又瘦了好多,骨头硌得姐姐手疼。”
崔琤掩住唇笑了起来:“怎么会?我这几日不是吃便是睡,还吃了许多甜食,该胖了才对。”
公主府中暖如春日,但崔琤还是裹着厚厚的狐裘抱着手炉。
两人随意地聊着些什么,忽然端宁公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
她抬起头缓声问道:“你们……之间可是发生了些什么?”
崔琤有些讶异,这次她表现得极好,连父兄都没发觉她的异常,端宁公主是如何发现的?
“没什么。”崔琤轻声说道,她懒洋洋地拈起一枚白棋,直逼黑棋盘旋在上方的大龙。
端宁公主看向她方才状似随意走出的妙手:“令令——”
两人下棋都极嗜杀,端宁公主旋即也将注意力放回棋局,两条大龙盘绞在一起杀得很是激烈。
崔琤终于胜利屠了一次龙,累积在心中的不快和烦闷瞬时全部消弭了。
她难得主动地将棋子收了起来,到喝茶时桌案下的双脚还忍不住晃来晃去。
端宁公主看着她这幅幼稚的模样,却觉得安心许多。
——若是令令能一直做个小孩子就好了。
她没由来地这般想到。
“过些天便要落雪了。”她看着窝在软椅上的崔琤温声说道,“这次的仗打得真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