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琤没有穿鞋光裸着双足站到了窗前,她动作极轻连守夜的侍女都没有惊动。
暗夜里玉雕的花叶上闪烁着微光,当真像极了夜雪中的梅花。
幽微的冷香涌进她的鼻间,并缓慢地蔓入她的肺腑,让她逐渐生出一种醉意。
她忍不住地向那树玉雕的梅花靠近,连魂魄都被牵引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后,崔琤才发觉她是做了个梦。
她醒在了梦里。
*
崔瑾的婚事定在十二月上旬,京中已经下了两三场雪,崔琤每次见雪还是像初次看到般很是痴迷。
战事的适时结束更让新年又多了几分喜气,今年是个好年,许多人都这样说。
但除却欢愉的事总还有令人忧心的事,先前便有人说太子熬不过这个冬天,现在更有人说太子大抵就在这几天了。
她没了解太多,有些事是人事,可还有许多事是天命。
十二月壬辰,距离崔瑾的婚事只有三天,崔琤半是被迫地陪着她出了次府。
今年天寒,而她的身子又十分单薄,因此崔珏早早地就与她说过不可再常常出游。
崔琤本是不想去的,通常婚前去拜佛都是由年长的女性长辈陪同,她陪着去算是什么?
但她们几个的母亲都去得早,祖母年迈,若令姑母陪着嫡姐去更是尴尬,是以便择了崔琤这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妹妹前去。
崔琤之所以同意,仅是因为明日李澹要回京。
她今日出去一趟便可假意患了风寒,往后的许多事都可以推拒。
尽管那天崔琤已经将话说到了那个地步,但她心中清楚现今不是与他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李澹身份太特殊,她的身份也没有好到哪去。
因关系寻常,崔琤和崔瑾甚至没有同乘一辆马车。
她落在后面慢慢地看街巷中的残雪,暗想今夜或许还要下一场,到她明日起来时,雪大抵便已经积了很深。
她们到永明寺的时候已是申时三刻,崔瑾去进香,崔琤便去了后边看凝结成冰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