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有些影响,也许什么也没有。
一位公主而已,就算再尊贵也改变不了国事,褪去虚幻的权势外衣,她便只是一个姑娘罢了。
但当她阖上眼眸,她想起却是兄长临死前的病容。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太子悲伤地看向她,嘴唇不断地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她俯下身认真听他的话语,父亲便忽然来了。
父亲最是疼宠兄长,即便是自己也身染重疾还会来探望他。
后来端宁才知晓他只是想给崔氏一个面子,通过稳固崔氏的地位来让令令和哥舒昭的这桩婚事多些效力。
那时的她天真地抓住母亲的手,颤声说道:“兄长死前一直想向我说些什么,他、他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话音刚落,她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端宁第一次触碰到恢弘盛世幻象下的肮脏,她甚至不敢将猜想推得更深。
崔皇后的神情像是比她还要惶恐,她抚上她的脸庞,长长的指甲刺痛了端宁的脸颊。
“别乱想,容儿。”母亲抱紧她,“是你哥哥福薄,承不住龙气。”
多年以后端宁梳理琐碎记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崔皇后是知道的,她在白日里出了一身冷汗,久久都未能忘记那种阴冷之感。
她突然想到,兴许她才是与皇家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梦醒以后端宁直接从客栈走了出去,朔方的夜空澄净,连月色都比长安皎洁许多。
零碎的光点似乎是流萤,又像是坠在草丛间的星子,她静默地蹲下身,才发现只是露水罢了。
端宁心中的失落堆在一起,竟有些怅惘起来。
当年她义无反顾地离开那座吞噬人心魂的深宫,却未曾想过令令会再度踏进去,她就好像是替她挡了一道劫似的。
只是世人皆言帝后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宫中又无别的妃嫔,这话听多了端宁渐渐地也觉得李澹应是真的爱重她。
但夜深时她还是会常常想到,令令到底如何?她的身子可还好些了?她幸福欢欣吗?
将近而立时她才逐渐从当年的事里冷静下来,少年时的决绝何尝不是另一种逃避?
端宁回去时两位老妪已经醒了,她是个假剑士,她们二人却是真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