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这种反应,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表征,他甚至已经严重到有躯体化症状了。
“你怎么会……”
她想问,却已经顾不上了,苏正行的呼吸急促,眼看着就要喘不上气。
想起以前看到过的疗愈方法,林荞赶紧探过去一把将人抱住,摘下他的眼镜紧紧揽住他的肩膀,让他的侧脸倚靠在她胸口,另一只手掌穿过他柔软的发丝从后脑一直轻抚到脖颈,一遍又一遍。
“别怕,我在,我在。”
温柔的抚触逐渐使苏正行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他的呼吸开始放缓,冻结麻木的身体也融化缓解,他被一股清淡的椰子香气包裹着,这种味道让他感到了安心。
“谢谢。”意识里的苏正行替现实中的自己谢她。
“你……”
林荞有些不忍,但苏正行能从她强烈的情绪波动里读到她的疑问。
苏正行是孤儿,但并非一生下来就是孤儿,父亲去世后母亲虽然改嫁去了邻村,却也不是全然抛弃他了,她还是会回来看他,即便次数很少。
每当他生病时,母亲就会背着夫家偷偷来看他,那时候的他不懂母亲的为难,只是单纯的希望母亲能多来看他几次,所以他就想尽办法让自己生病,每次他烧得快不省人事时母亲就会抱着他去镇上吊水,那时候的母亲就是他一个人的母亲。
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母亲永远不来看他。
七岁生日那天,为了能跟母亲一起过生日,前一天他故意在凉水里泡了很久,后来母亲果然抱着高烧39度的他赶去了镇上。
镇上小诊所的用药剂量很大,几瓶水吊下去他很快便退了烧,因为想跟母亲多待一会儿,离开诊所等车回去的路上他又谎称肚子疼。
母亲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但她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在路边等一下,她去小店里给他买一些糖带回去。
便是这一去,母亲再没有回来,他在路边眼睁睁看着母亲被飞驰的渣土车碾过,像今天十字路口的那个小男孩一样绝望无助。
因为他的任性,那一天他永远没有母亲了。
一直以来林荞都认为苏正行是幸运的,虽然童年贫苦但与如今的身居高位相比那些苦难似乎是可以忽视的,她从没想过,这所谓的幸运竟是建立在这样惨痛的代价之上的,心不受控制地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