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巴不得猝死。两眼一闭一劳永逸,还TM有工伤险。”
“呸,剪辑狗都不干。”
慕阮阮有次下了夜戏,还拎着热咖啡去过剪辑室观摩。一是慰问,二是定剪是演技的最后工序,虽然导演会给方向,但具体操刀的还是剪辑老师。她想看看哪些表演会被他们剪掉,什么是更有效的表达。
她的突然拜访,倒让剪辑室里的几个大男人有点不好意思。
屋子里已经被愁容满面的老烟枪腌入味了,几个剪辑助理边给慕阮阮让位子,边站起身开窗通风。
“几位老师辛苦了。”慕阮阮把咖啡依次递过去,客客气气地问,“我可以在这学习半个小时吗?您们忙着,我就坐这里,不会随便打扰的。”
“当然当然。”美女是什么,是枯燥繁重工作里的调味剂,尤其演员本人比镜头里还好看的时候,剪辑指导立刻热情道,“慕老师随便看,有要求就跟我们说。”
慕阮阮道了声谢。
能剪进片花的,都是最精华的集锦。他们选的这段,刚好是她和闻商连的对手戏。
是第一世的羲姱为了部族选择和亲,可那时的她早已对伏晙暗生情愫。远嫁的前一夜,羲姱穿上繁重的嫁衣,在月色下跳了一只最拿手的剑舞,问他,好不好看。
那场戏的妆造借鉴了汉周的婚俗。嫁衣是玄黑色的,上有金银线绣的凤凰,是特意请了苏绣的传人一针一针做的,头上的钗钿都得有几斤重。舞蹈更是请了国家舞团首席,和剧组里的武指一起设计的,刚柔并济,每个动作都精挑细选。
她练了好几天,休息的时候还在研究动作怎么看起来更美。
在慕阮阮原本的设想里,月夜、嫁衣、离别、少女的不舍、镜头所有关于美的表达都在这支舞上,她就该是这场戏的高光。
何况舞蹈是她最拿手的东西,闻商连全程只有两句台词。
可剪辑老师只摘了几帧远景的舞蹈镜头,却把这一段的特写留给了闻商连。
因为跳舞的缘故,实际拍这场的时候,慕阮阮很难去注意对手的演绎。在剪辑里她才发现,她跳舞的时候,闻商连的目光根本没落在她身上。
他一直在看地上的影子。
舞蹈临近终了,闻商连忽然伸出手去,她冠上垂珠的虚影一掠而过,他虚拢了一下掌心,像握紧了什么将逝未逝的东西。
譬如这场舞,譬如今晚的月亮,又或是所有想说,却不能说的遗憾。
慕阮阮很确定,这不是聂远讲戏里的内容。
这是闻商连自己的设计。
只一个动作,就改变了整场戏的情绪重心,简直是恐怖的镜头掌控力。慕阮阮头一次在一场戏里,感受到了被抢夺的滋味,她几乎是本能的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