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越微微往后,半边身陷入一段荒诞不经的梦里,他没打算就刚才的意外解释,毕竟这事多解释一句,相当容易令她误会成别有用心。
“既然是理查德先生送给你的礼物,你就好好留着。”
可能是因为刚从某种暧昧危险的边缘回神,也可能是因为她站在背光的角落里,让她原本瓷白干净的肤色在灯光的浆映下显得寒玉一般,冷浸浸的,蝶翼般乌浓眼睫颤得慌乱。
“可......”初弦想要的结果并非如此:“可是我......”
贺清越背手向她,一个强势,且不容拒绝的手势。
“如果你真的想送我什么当做回礼,”他顿了顿,形状好看的眉眼流露肉眼可见的倦懒,他摘开眼睛,两指摁揉眉心,声线很淡:“这样吧,我替你决定。你送我一副字,怎么样?”
初弦愕然,瞳孔二分无措放大,视线窄窄地停在他看起来真的很累的修长眉宇。
“写字?可我的字写得不好。”
这句话里没有谦辞,初弦一向认为自己的瘦金体只能勉强达到“不难看”的程度。
若是和书法大家相比,初弦的字,只能算是不给应老爷子丢面子,但是见过她字的人都能看得出,她虽然年纪轻,气势不胜,但灵气足,笔走龙蛇,秀劲雅致。
贺清越天生过分薄情冷淡的眼笑了笑,他看过来的视线里带着玩味,抹着一点要笑不笑的清浪姿态。
“或者,你也可以写得很好。”
初弦迟踌着垂眼,清透单薄的上眼皮仿佛溢漫为难的血色。
贺清越目光下落,饶有兴趣地见她拇指食指勾缠,似乎让他的提议给绊住了脚步。
她自己大概没察觉,一旦陷入情绪两难的境地,就会下意识冒出一点不惹人讨厌的小动作。
“好吧。”
心理斗争片刻,还是拿人手短的那一面占了上风,初弦痛定思痛地点头,小脸很有奔赴前线丧生取义的坚毅。
初弦不轻易承诺,但承诺了会交付一百八十的心去完成,她慎重其实地答应:“我一定会写出一副让贺先生看得过去的字。”其实两根手指已经快绞麻花。
贺清越被她这大义凛然的模样逗到,他挑眉,懒散笑了。
小姑娘离开的时候,贺清越没忘让她把自己带来的蓝丝绒盒子拿回去,她木木呆呆地“哦”了声,同手同脚地出去。
门关得很轻。
像是不舍得惊动靠着沙发闭目小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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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后很久。
自动进入休眠状态的笔电被突如其来的邮件触发启动,贺清越没有重新架回眼镜。
清瘦手掌压在中间醒目logo的电脑上盖,看也不看,干而脆地完全熄灭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