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他看着那把伞太过于破坏气氛的透明雨伞,再看看伞底下的小蘑菇,团团雾气裹住她,很倔强,不肯与他对视。

眼神顺着她掀起又搁置的目光,停在那几棵郁郁葱葱的银杏木。

“应该是天目山的品种。”

贺清越不轻不重地语调,浸在世间万物变得格外缓慢的雪夜里,她听得耳热。

“从国内移植好几棵树到伦敦,可不是件轻易事。”贺清越细边镜框微微一闪,是清透的雪色渡了过来,“理查德先生很珍爱银杏,那代表着他的故土。”

话锋一转,想起了别的事情,贺清越目光平淡地看着细小霜花落在透明雨伞边缘,化作潮泞水迹。

“上回他送给你的对戒,戒托镌刻的银杏图腾,是萨尔瓦托家族的象征。”

他淡淡说着,垂眸扫过小姑娘。

她把伞柄歪到肩上,雪势愈发地小,鼻尖空气湿润,吸进肺里惊人的冷。

初弦揉揉鼻尖,瓮声瓮气地,不知回答他哪一句:“我会找机会把对戒还回去。”

他慢沉沉嗯了声,没赞同没否定,抬手,掌根拂去伞边的洁白霜花。

“Fühlst du nicht an meinen Liedern,

Dass ich eins und doppelt bin?”

清瘦喉结上下涌动,共振出低缓迷人的德语。

他神态自若,目视远方,初弦仰着伞面,挡着斜吹过来的冷风。

如水静默的夜里,德意志民国严谨冷酷的发音,惊响她平静无澜的心绪。

“歌德的诗。”

贺清越垂眸,似笑非笑。

“乔微说你法语学得不错,德语呢?”

初弦慢慢摇头。

“贺先生,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拥有惊为天人的语言天赋。”

贺清越哂笑:“我直觉你不是在夸我。”

初弦不假辞色,一本正经地闷着圆鼓鼓的腮帮:“我不是夸你,我是在陈诉事实。”

贺清越若有所思,清寒眸光稍偏,镜片折射一簇雪夜亮光。

“好吧。”他姑且相信,好看的眼弯起来,“这首诗名为《二裂银杏叶》,歌德在1815年遇见年轻漂亮的舞蹈演员玛丽安,后来,作了这首诗,对玛丽安表达了自己的情意。”

“1815年......”初弦沉吟一息,“那时候的歌德66岁了?玛丽安呢?”

“自然是一段无疾而终的crush。”

世界上有这么多关于银杏的华美浪漫诗篇,偏偏贺清越选择了被冠以“无疾而终”的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