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沉重睡意拽着她往下陷,不多时呼吸绵长。
睡着了。
那杯临上飞机前买的冰美式,到底没能发挥应有的效力。
侧边车匣装着平板,贺清越扫开人脸解锁,利用这四十分钟的时间处理堆积的紧急事务。
银色奔驰拐入一个急弯,小姑娘晃了晃,往他这边跌过来。
比他念头动得更快的是他下意识护住初弦的动作,清瘦掌心托着微微倾斜的脑袋,长发垂乱,柔软如缎的触感蜻蜓点水似的荡在他肘弯。
贺清越不由得放下回复到一半的内线,垂眸看她。
那页寥寥无几的背调资料中,她二十岁出头的人生被框进一行又一行简明扼要的白底黑字中。
他置身事外地站着,觉得自己并不能被她划入“安全地带”。
毕竟,打从第一次相遇开始,他的动机,肮脏、下流,不登台面,分毫配不上她那双干净的眼睛。
他胸膛轻微起伏,薄凉唇角轻轻牵扯一下。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不设防,对他的信任全然松懈在天真稚嫩的睡相里。
有什么深暗翻涌的情绪被他压在眼底。
直到被一阵隐秘的振动打断。
一道幽冷的寒光在她松拢的五指中亮起,细白俏嫩的两根手指捏不紧手机,沿着黑色坐垫滑落——
贺清越及时伸手,接住。
好几年前的款,mini型号,掉在男人宽实的掌心,精巧的像个玩具。
来电备注【钟立谦】
那个市一院的医生?
他微微挑眉,神情说不上好或是不好。
三秒后,拇指斩钉截铁地划过红色拒听键,锁屏和音量长按,奄奄一息的红色电量名正言顺地关了机。
贺清越面无表情,眼底冷寂。
钟立谦,他当然知道。
就是应老爷子给初弦介绍的人,也是那天把她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自在居转头回医院上班的男人。
他有哪点比他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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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定好吃晚饭的餐厅打了个鲜红的叉号,贺清越指骨修长的左手绕过她睡得蓬乱的长发,小姑娘无知无觉,顺从地从车窗靠到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