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到仿佛一个世纪结束的十秒,她捏着自己手指,木头木脑,半天不说话。
还是程润来打圆场:“妹妹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口气好点,别跟训小孩儿似的。”
贺清越蹙眉,显然是纳闷到了。
“我口气还不好?”
程润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说教口吻:“对待挑食的小孩儿,要哄,不要骂。”
“呵。”贺清越满是嘲讽地冷嗤:“我看你才欠骂。”
初弦心有余悸,心中暗暗感谢程润替她分担火力,她劫后余生似的饮了杯茶,很小巧的茶杯,手感像漳窑,三秋景画功精湛了得。
贺清越懒理胡搅蛮缠的程润,目光斜到初弦身上,她坐姿端直,过分正襟危坐。
她那双手精雕细琢,十指流玉,挢着玲珑茶杯左看右看。
程润不爱茶,对茶具倒是情有独钟,这一套,据说是佳士得高价竞拍得来,珍藏级别的茶品,平时不轻易招待客人。
“喜欢?”
他身不动,偏一下头,略显冷淡的声音:“让程润送你。”
程润不是小气的人,初弦喜欢,他自然舍得割爱。
反正这点亏损,往后从贺清越身上找回来就行。
他大手一挥,就要让人把这套茶具包起来,吓得初弦差点儿摔了杯子。
“不不不——”惶恐和惊诧弥上她眼底,初弦睁圆眼,一泓漂亮月牙眼几欲逼出羞赧和难捱:“不能要。真的不能要。”
“有什么不能?”程润哼笑:“你要有心理负担,就当我送给你们家老爷子好不好?”
程润行动派,三下五除二把一整套茶具端到初弦跟前,初弦想起贺清越那块全球限定的逆跳星期,三千七百五十万,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她简直要昏过去了。
程润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应老爷子打了通电话:“老爷子,我是程润,您最近身体怎样......好就成,老爷子可要长命百岁。啊对了,贺清越带初弦在我这儿吃饭呢,我这有套晚唐的茶具,让初弦给您带过去。”
这事儿就算一锤定音。
还是餐前沏好的御前十八棵,初弦再喝,完全没有品茗的怡然自乐,温热茶香蒸着她乌浓眼睫,她心里千回百转地叹了口气,又把茶杯放下了。
不知电话那端的应老爷子跟程润说了什么,程润一个劲儿地应答,“好好好”、“没问题”、“您让初弦找我就对了”......
“贺先生。我想去看手机充上电了没有。”
小姑娘低头注视小窗台的龟背竹,落地灯打着枝叶尖儿,碰撞明亮翠色。
说完,小兔子似的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