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地揉了揉后脖颈,笑得僵硬:“我原想跟你说来着,可手机没电了。”
钟立谦听见小姑娘轻软声线,回神,面对贺清越时的敌意敛得一干二净。
他温和地笑了笑:“没事。今天本打算请你和小涵一起吃饭——小涵你还记得吗?是我表妹。她恰好看到你,就告诉我了。”
“......”
她懵着,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森白猩红的灯光晃进她清澈眼中,初弦难为情地捏紧手指,下意识偏头看身侧的贺清越。
冷涩雨滴沿着嶙峋伞骨滴落,恰逢冷风浩荡,初弦短促地闭了闭眼,仍是觉得眼睫潮湿。
“不好意思。”她闷闷地答,嗓音里堵了几分微妙的歉疚:“我应该提前告诉你。”
“这怎么能怪你。”
钟立谦失笑,嗓音泠泠如拂煦松风。
他是那种令人心生亲近的温煦长相,说话也常带笑容,据说连续三年被市一院评为“患者最亲近的医生”之一。
故意的后知后觉和冷落,钟立谦移了下伞,略微疑惑:“这位是......?”
贺清越眼底平静冷淡,他冷笑一声,笑得初弦后颈发凉。
脆弱的后脖颈啊,终于被资本家的大手扼住了。
她比研究生复试那一天还要紧张,咽了咽酸滞的空喉咙,初弦飞快瞅一眼贺清越风雨欲来的脸色,犹豫了好一会儿,小小声回答:“这是我领导。”
贺清越是真的被气笑了。
钟立谦反应奇快,初弦话音落地的刹那,跟着喊了声意味不明的“原来是初弦的领导”。
继而是挑衅般的“初次见面,我是钟立谦,是初弦......的朋友。”
“初弦”和“的朋友”之间有一个很微妙的停顿。
就好像,在“的”字之前,应该还有一个什么被他刻意忽略掉的词。
贺清越没说话。
他身高比钟立谦还要高上那么一点儿,看他时多是用余光,显得人矜冷又傲慢。
钟立谦唇边笑意更深了些,他歪着伞,两把形制差不多一样的黑色雨伞将将擦过。
阴瑟空气中,似有火星子,一触即燃。
钟立谦没看贺清越,话却是对着他说:“我送你回去。”
黑伞罩着初弦,寸步不让。
贺清越垂着眼,眸光敛得很深,无言看她。
初弦面露难色,柔软嗓音逼出个几乎不成形的“贺”字,紧接着被急追而来的冷风扑散了。
他实在像极了那种耐心缺缺的人,对人对事,难有热情,多是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