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她人生的一切悲剧,起源于应家,起源于“应”这个姓。

人老了,容易精神不济,应老爷子握着怀表,初弦一边给他沏茶,一边说自己在伦敦遇见的新鲜事。

他知道自己这小孙女,对外性子沉默寡言,一棍敲下去也闷不出三句话,有几个知内情的老朋友说,还是小家子气,带不出手,镇不住场。

每每这么说,他不乐意听。

小姑娘不是对谁都掏心掏肺的性子,她从小没有爸爸,后来又失去妈妈,若不是初思生前做好一切安排,他未必能见到初弦这样干干净净的笑容。

几年前黄立勇家出了好大的事儿,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是吃官司,又是亲人住院,还有剧团要运营,明里暗里,都是数不完的钱。

初思生前留了不少财产,能动的不能动的,虽不能让她过上挥霍自由的生活,但也足够衣食无忧。

黄立勇为了钱忙得焦头烂额,儿子女儿还小,又养着生前老友托孤的孩子,一个铁骨铮铮的南城汉子,为了那点钱,低三下四地去求,结果却总是残忍。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到底是初弦那孩子心思敏感,察觉出一点儿端倪,扯线头似的,问出了很多事情。

黄立勇养了她好几年,最开始,日子很难,初思去世,原先定好的节目演不了,剧团要赔好大一笔钱;初弦状态也不好,三天两头要看心理医生,檀嘉雅刚生二胎,一头顾孩子,一头顾她。

初弦比寻常小孩都早慧,陪着她叫号等医生,陪着她在机场等延误的航班,弄了个牵小孩儿专门用的红色弹簧圈,一头圈黄立勇手上,一头圈初弦手上。

那次在机场弄丢她,足够他们十年怕井绳。

有天下学,黄立勇照例去学校接她。

小姑娘比平时还要沉默,一声不吭回到家,拖着黄立勇的手进了两夫妻给她单独辟出来的房间。

原本白色的墙,让檀嘉雅贴满了HelloKitty的墙纸,起因是他们发现初弦对白色特别敏感。

那让她想起医院的墙壁,殡仪馆的灯光,会让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黄立勇知道她自己有个小小的储物箱,没上锁,他们没擅自打开见过。

初弦一股脑儿倒腾干净,存折、银行卡,各式各样,堆满木格纹的地面。

她不知道要多少钱才能解决他们的困境,她只是把自己所有能给的全都交出来,问他:“黄叔叔,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我妈妈还有一套房子,卖房子够不够?”

黄立勇这辈子都忘不掉小姑娘认真又担忧的目光。

那几张薄得像纸的银行卡那么锋利,轻而易举,剜开皮肉,骨血淋漓。

这事儿应老爷子因缘巧合下得知,利索解决一摊子烂事,不问黄立勇要什么,只说要得了空,让他们把初弦往终南别馆带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