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初弦端出两碗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西红柿鸡蛋面。
每个碗里各自摊了个金黄煎蛋,美观似地撒了些葱花。
做法简单,但卖相不错,飘出来的味道足以让人食指大动。
初弦用的筷子是从自己家里带来的,给贺清越的,则是常年备在研究院的一次性筷。
拆开包装之前,她用刚烧开的热水烫过,再细细洗一遍,这才反拿着递给他。
贺清越搅开葱花,对于她会不会做饭的问题,初弦给出结论:总不至于饿死。
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碗汤面,鸡蛋重火,煎得外焦里嫩,拌进面汤里,鲜香无比。
他们面对面,分食一个锅里煮出来的面条。
窗门关得严密,疾风骤雨漏不进半分,在这个被迫同处一室的暴雨天,两个人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挂面,冻僵的血液缓慢供向心脏,身与心活络起来。
初弦进食速度不快,吃饭的模样很秀气,汤匙凉了面,面上铺一块番茄,再盖一小角金黄焦香的煎蛋,鼓着腮吹了吹,温度适宜后慢慢喂入口中。
她鼻尖冒着一点儿细汗。是因为厨房火气太大了。
没有人说话。但不妨碍她感到奇怪。
和一个认识不算很久的人,而且对方还是个与自己拥有云泥之别的人,竟然坐在一张只能容纳四人合坐的,宜家打折时买回来的简易餐桌,共赏一顿不算很美味的晚餐。
她正胡思乱想,贺清越已经搁下筷,他没着急起身,一贯是清冷眉目让暖灯映得全无攻击性,光影错错落落,五官深邃分明,鼻梁高挺而眉骨锋利,错眼一看,总有那么一两分不难辨认的混血感。
他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打火机,初弦咽下一口汤,声线被热汤烘得柔软:“贺先生,如果您要抽烟,不必顾及我。”
刚认识时,他身侧坐个闻不惯烟味的小姑娘,照样能心安理得地烧光一支烟。
可如今再看那双眼,心底几分烟瘾也被压进更深的情绪里。
他下车时只拿了打火机,没顺上烟。
“这是在迪拜,从一个犹太商人手中买的。”
惊雷断断续续,天地时亮时灭,初弦推开碗,抽了张纸巾抿抿唇角,停顿数秒后,语气显而易见的沉重:“难怪。我看第一眼就觉得,它很有迪拜的感觉。”
尤嫌不足,初弦肯定自己似的点了点头:“贺先生,先说好,我不喜欢,你不可以强行送给我。”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贺清越哑然失笑。
“程润让人送茶具给老爷子了么?”
“前几天到了。爷爷让人备了回礼,已经差人转交给程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