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间在二楼,配套单独的卫生间,洗完澡后换上谭嘉雅准备好的睡衣。
小汀小杰滚在她床上,一人抱一个枕头,显然没有将黄立勇的话听进去。
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初弦打开门,谭嘉雅递给她一盘新鲜果盘和手机充电器。
“初初,方便说两句话吗?”
她点头,让小汀帮忙把自己手机充上电,转身跟谭嘉雅去了对面书房。
书房做内嵌式书柜设计,条理有序地摆满了书。
黄立勇是个粗人,谭嘉雅却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还是文学系,因此涉猎的书籍众多。
初弦走上翻译这条路,很难说没有谭嘉雅的影响。
她记得书房还单独做了个隔间,里头放了架很有年头的珠江三角钢琴。
初思还在的时候,全面培养她的德智体美劳,但是考过钢琴业余十级后,她再也没有碰过黑白琴键。
谭嘉雅拿过碘酒和棉球,扭开盖子,洁白棉球迅速洇得变色。
她身上多是抵抗伤,最严重的当是左蝴蝶骨连着后腰处一块碗口大的青紫,还有脖子上的掐痕。
万幸只是轻微擦破表皮,没有流血。
她拧开书桌的护眼灯,灯光温柔如纱,缓缓流泻,谭嘉雅的声音柔和得仿佛浸在清澈温水里。
“你十一岁到我们家来,我和你黄叔叔,其实害怕极了。”
她动作轻柔地上药,偶尔瞥眼看一看她。
初弦眼睫轻轻一颤。
“害怕照顾不好你,毕竟十一岁不是十一个月,你拥有和初思生活的所有记忆,拥有成熟的思考和理性,我和你叔叔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纳我们。”
她用了个很奇怪的说法。
是“你接纳我们”,而不是“我们接纳你”。
“我和你妈妈是一块儿跳舞的时候认识的,她比我有天分,也跳得比我更高更远,真不是哄你,你叔叔的剧团能撑到现在,早些年多亏了你妈妈力挽狂澜。”
谭嘉雅撩开她长发,垂眸去看她颈侧的伤痕,心疼着叹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妈妈是我们的恩人。你出生的时候是我守在病房里,小小的一团儿,才四斤多一点,生出来直接给抱进观察室。那会儿我们都没照顾孩子的经验,三个人磕磕碰碰了,倒是好好地把你给养大了。”
“你妈妈来剧团排演,把你安排在第一排,你黄叔叔给你手工弄了个儿童座椅,你也乖,不声不响不吵不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后来......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妈妈去世后,你没个真正亲人在身边,我们不是没想替你找,但是初弦啊,你知道的,我们有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