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吻是不常有的纵容,像对她,一退再退,毫无底线。
她清和的眉眼里有微微的愕愣,对他的不可思议,一并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其实不那么冷淡,也不那么高高在上。
褪去围绕在他身上的各种荣誉光环,他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时,也会小心翼翼,也会担心惹她生气。
初弦收手,缓慢合上琴盖,手指流连地滑过琴身。
一回眸,一低头,视线在晨光翻涌的温静中对撞,他没打算等她下文,自作主张裁去他们近在咫尺的距离,初弦下意识后退半步,纤细腰肢撞上琴身。
他伸手一拽,欺身上前,巫山一段云的软腰自投罗网。
贺清越单手撑着线条圆润的琴身边缘,目光微微下落,运指奏出一段旋律。
不得章法的弹奏,偏偏那几个音符就像敲在她心上,顿一顿,局促和不安尽力藏在平稳的语调里。
“可我一点也不了解你。”初弦紧着声。
贺清越笑起来好看,尤其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大概是她这句话真的太好笑了,修长五指瞬间绷直,手背青筋嶙峋,指骨明晰。
他俯在她阴影深刻的颈窝,呼吸渐起的热气驳在她那片玉色的皮肤,初弦被他困在怀里,避无可避,被动地承受这一波不知缘何而起却不带任何恶意的笑声。
他捏她一下脸,没用手劲儿,稍稍扯松她好似如临大敌的唇角,镜片后仍带笑意的漆色眸子要望进她心底,望穿那不堪一击的防备。
“小初老师。”
鼻尖几乎抵着鼻尖,他身上温暖西洋杉的尾调连绵不绝,银蓝宇舶就晃在她眼底,他抬她的脸,孤山寒月的眼,像烧起一捧经世的火。
“你真的有打算好好了解过我吗?”
初弦被他绕进刀枪不入的逻辑,一时哑然。
她承认,她最一开始就没想过和这个人发展出任何除了“你好”和“再见”以外的关系,她给自己的未来预设过无数的条条框框,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不要和同阶级之外的人发展出不可挽回的关系。
命运和缘分,她不知道哪一个更加奇妙玄学,只是不受控地,想起很久之前某个被困其中的雨夜,他说的那句,“我和你有缘”。
她比他眼底近乎勾引的欲望更坦然,脖颈更直,像是来了几分底气。
“之前是不打算。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贺先生,你不打算给我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