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大家统一战线,不管有没有真正喂入口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顿天花乱坠的彩虹屁,谭嘉雅高兴得合不拢嘴,饭还没吃完,自个儿回房间捣鼓了阵,再出来时,每人分了一个大红包。
就连黄立勇都有。
腊月二十九,有称小年夜,有称小除夕,初弦帮着谭嘉雅收拾碗筷,谭嘉雅一边给自己系围裙一边把她赶出厨房:“喊你叔叔过来帮忙!哪有人白吃白住的。”
初弦站在门口,厨房空间很大,装了过于明亮的灯,照得每个角落纤毫毕现。
她歪了歪头,印在反光中岛台的影子也跟着她晃了晃。
想起去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呕哑嘲哳的老式电视机,放着不知多少年前的春晚节目,台下观众配合的捧场大笑,她手里端一碗加了一个煎蛋的泡面,筷子尖卷了卷,吹凉,再慢吞吞地送入口中。
货架上拿的方便面,忘了看日期,味道倒是没变化。
她没滋没味地吃了半碗,胃里翻滚浊浪,前半个月昼夜颠倒饮食作息不规律的病痛终于找上她。
大年三十,手机关机,一个人在急诊室里吊了两天针水。
想起来,真是又唏嘘又矫情。
“这个黄立勇怎么......”话音一紧,谭嘉雅意外地看着初弦,初弦朝她很轻地笑了下,轻声:“谭阿姨,谢谢你们。”
没头没尾一句谢谢,谭嘉雅听懂了。
热水拨过来,一蓬一蓬的雾气盈满空间,她扭脸避过初弦仍有笑意的双眼,朝她摆摆手,赶人的姿态:“别站门口当个挂件,去冰箱拿樱桃,阿姨都准备好了。”
她笑笑,说了好。
晚上没什么特别行程,黄立勇和谭嘉雅出门散步消食,小汀窝在房间里跟自己的青梅竹马打语音,初弦路过不慎听了一耳,竟然说的是年后大考。
她转身下楼,小杰正摆弄乐高,初弦陪他一起坐在地上,问他要不要帮忙。
小杰扑过来,小孩子柔软脸蛋蹭着她手臂,一叠声儿说好啊。
座钟摇摇晃晃地敲向十一点时,黄立勇和谭嘉雅仍没有回来,电话倒是去了一通,说两人被扣在你管叔叔家里陪人打麻将,就玩几把,让他们困了就睡。
两孩子没意见,小汀对乐高不感兴趣,抱着平板追剧,初弦一面听小杰的指挥,一面小心翼翼地组积木悟空的金箍棒。
电话是在十一点五十七分钟切进来。
她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改掉常年静音的习惯,不是微信语音,是之前走英国项目时存的贺清越号码。
没避家里两小孩,她握着电话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
窗外灯火煌煌,视线尽头,看不清型号的黑色大奔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