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光源下,他喉结轻轻地动,隔着起码七八米的距离,初弦猜他大概在说“你来了”。
脚步滞了滞,初弦稳住慌乱心神,快步向他走去。
“爷爷怎么样?”
他朝着长廊尽头一扇紧闭的门扬了扬下巴,收回眸光时重新落回她身上,一种不怀恶意的审视和打量。
“还在抢救。”顿了顿,又道:“其他人都在路上。”
初弦听出他的话中深意,微微惊讶地抿了唇。她没回避他探究视线,眼神交视时应嘉涵越过她细瘦肩头,看见身后来人。
一贯漠然冷淡的神容骤然调动起不寻常的愕然:“贺总?”
贺清越全然没看他,伸手环住初弦肩膀,往自己怀里一带,骨节分明的手指后怕似地挨着她透明到仿佛一碰就碎的脸。
“刚问过老爷子情况,有点凶险。初弦,你要有心理准备。”
她脸色蓦地苍白。脚步一晃,险险栽倒。
突发性脑溢血,她光听这几个字,能察觉筋骨之下的鲜血淋漓。
再睁眼,强打精神镇定,她回牵住贺清越的手,脑海里乱糟糟一团,问话颠三倒四:“今晚怕是走不开了......对不起,头香没法和你一块儿烧了,你回家陪你奶奶吧。”
她记得,老太太有登普华寺烧头香的习惯。
贺清越垂眸看她,伸指撩过她因为疾跑散落的碎发,轻声笑了笑:“没事,和奶奶说过了,你的事比较重要。”
初弦咬住下唇,神色又是难堪又是窘迫。她在他面前从没有主动提起自己身世,但他到底是老爷子亲口牵线的对象,多少能猜出一二。
她像溺水的人,细细喘息,把自己手指一根根地缠进去,与他紧密相扣。
再抬眸,眼底蓄了淡色的红,声音软得七零八碎。
“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我很需要你。”
初弦很少直接陈诉自己心情,尽管贺清越在很多小事上有意纵着她,但不对等的身份地位,总让她在某些时刻生出如履薄冰的念头。
贺清越“嗯”了声,偏过眸,温沉声线落在耳边:“初初,我陪着你呢。”
应嘉涵冷眼旁观片刻,他摸出烟盒,瞬间想起这是医院,禁烟。又没劲地塞回口袋深处。
指尖碰到学校门口5块钱一支的防火打火机,他兴致索然地阖眼,下睫毛偏女性的长,扫开眼底阴霾。
应华章和宁袖清来得最快,人刚出冰冷电梯,先是看见杵着不动的应嘉涵,他抬抬目光,算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