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华年死在这日傍晚后的两个月。
他不堪忍受,不堪折磨。家里人找进来时,已经发僵的手指紧攥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个半大的小姑娘,懵圆干净的一双眼,和经年后的初弦一模一样,也和眼前的初弦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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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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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寒风由远及近,像不轻不重的悲叹和哭吟。
应华章收了随她看过去的目光,手指垂拢握一盒灰金色香烟,神色淡漠地问:“介意吗?”
他还算是体谅小辈的长辈,但初弦没说话,他自然地甩开打火机,迸溅的火花点燃烟草,虚弱的火苗被风扑得摇晃。
初弦摁住侧耳凌乱碎发,抬着那双眼看过来时,安静而执拗。
应华章一手夹烟。他目色深重地凝视着弥空的白色烟雾,仿佛点烟只是为了让烟草无意义地燃烧。
片刻,他落到初弦面上的眸光轻动:“我弟弟他不抽烟。”
她怔了一瞬,长廊尽头遗漏一盏光线黯淡的风灯,晦暗不明地勾勒她微侧过去的小半张脸。
“时至今日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那弟弟......从小到大很讨人喜欢,但是固执,认死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有些懦弱。”
可是就这样一个被他形容为“懦弱”的男人,堪称激烈地反抗家族为他定下的婚事,那个时候的他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应华章想,时间真的过了太久。太久了。
那时候的他,大概就像此时此刻站在他女儿面前一样,带着一种微妙的、难以理解的怜悯和遗憾,然后不再针对此事做什么或说什么。
他只是袖手旁观,看应华年在困顿里挣扎了很久,他去世以后,又对他的女儿袖手旁观了许久。
当年的事,到底怎么说呢?其实应华年没错,初思也没错,如果要把罪责怪到哪一方身上,那就怪他姓应吧。
应华年刚和初思在一起时,家里倒是没多大动静的反对——
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孩罢了,既没身份又没地位。玩一玩这种事情在他们的圈子里司空见惯,越是高高在上凌驾一切的人,其实越不把人当人。
但在后来的某些时刻,应华章会想,如果一开始掐灭势头,是不是,未来就长不成未来足以燎原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