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另一个孩子,那个比应嘉涵还要大一点的小姑娘,应华章在五年后得知了她的存在。
应华章多少觉得自己弟弟过于离谱,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再怎么不待见钟小姐和应嘉涵,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他也该学会看清现实。
然而他没有。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逃脱他的母亲,逃脱应家。
用尽一切光彩或不光彩的手段,绝食、自残、自杀。每每将应家闹得兵荒马乱之时,应夫人把他捆到名下私人医院,用药物吊着命;自杀,无所谓,只要死不了就行,她不介意锦衣玉食地养一个废人。
闹到最后一步,应夫人冷冷睥睨他这副不人不鬼的丑态,残忍而冷酷地说:“随便你折腾,有一天你真把自己折腾死了,我就去弄死你那个小女朋友。你两到了下面继续做一对短命鸳鸯。”
应华年深信自己母亲是言出必行的人,当他再一次奄奄一息被抢救回来,这个多年来一直消耗自己生命与身份斗争的男人突然学乖了。
倒也不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意思,而是他不再和应夫人对着干。他主动接手应家海外分部,把自己流放五年,然后在异国他乡的某个小镇,和命运猝不及防地相撞了。
他最先遇到的不是初思,而是初弦。
那个小姑娘手里举着一面红绿相间的纸风车,缀在游学队伍的后面。
她个子小,绵白色的柔软外套沉沉地坠到小腿,白色中筒袜和漆亮小皮鞋,温润湿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
应华年宕机得有半个世纪,他在那孩子回头瞬间慌乱地避到她看不见的视线死角。
没有人会怀疑他和她的身份,因为真的太像了。
尤其是那孩子的眼睛,简直和年少时期的应华年一模一样。
那么干净,又那么执拗。
如果应华章对应华年多上几分心,没有将他一切可疑的行为理解为“常态”的话,那么他不难发现,这时候应华年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了。
他暂时不是很想死,却也没有很想活着。
他只想在仅剩的时间里,多看一看自己的女儿,想看她长大一些、再长大一些。
想看她成人、看她考上心仪的大学,毕业后遇见一个不错的男孩子,他会替她提前把关过这个男孩,如果他们有缘分,或许会携手步入婚姻,之后是老生常谈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