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颤抖着哆嗦,像要哭又像要笑,可那双眼睛却没有不辨世事的空洞茫然,他温沉地注视着初弦,带着令她心悸的慈爱怜悯。
“是哝哝啊。”他颤巍巍地,向初弦站着的方向伸出一只手,说:“哝哝回家了。”
初弦紧闭着眼,眼底酸胀,那些快要闷不住的情绪凝在眼尾,她慌乱地用力揩了几下,直把眼尾搓得更红。
老爷子又唤:“哝哝怎么不过来爷爷这里?”
一句话,直把应如斐听笑了。
她笑起来也是一副很克制的模样,唇角松扯一下,嘲弄道:“爷爷您搞错了,这里没有哝哝。”
但应老爷子没听进她的话,也没有看她,那只皮肤松垂疲垮的手依旧执拗地僵在半空。
“哝哝回来,你不要走。”
在场的都不是迟钝之辈,老爷子一腔拳拳爱意,非是对着已故多年的小儿子,而是眼前这个,撤了半步,正要转头离开的女孩子。
应如斐总算明白父母那副看似袖手旁观的态度,她神情复杂地对上宁袖清,宁袖清轻轻点了一下头。
她刚结束一场为期三日的会议,飞行十几个小时落地南城,来不及倒时差也没知会任何人,下了飞机让人往望园开。
千算万算,哪成想今日局面。
静峙片刻,应如斐叹息一声,她扶着额角,疲倦地转揉两圈,终于妥协:“好、好,爷爷喜欢她,爸妈你们也打算接受她。我明天托民政局的朋友开个窗口,你去改姓,户口迁回应家......”
“如斐!”性情柔婉的宁袖清骤然厉声打断,应华章目光斜在她脸上,讳莫如深地摇头:“别说了。”
应如斐纳闷:“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们究竟有什么打算?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让我好明白?”
“如斐你先回去。”宁袖清牵住她手腕,打算将人往里带:“你累了吧,妈给你炖了药膳,你吃一点就回房休息好不好?”
应如斐这辈子都没有感到如此莫名其妙,她反手握住宁袖清压在她肩膀上的手,脸上显出罕有的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