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初弦计较的不是这个,她只是疑惑,为什么这番解释的话会从贺清越奶奶口中听到;由她老人家出面做说客,她当然有觉得被尊重,但心底里同时矫情地希望,这些话能出自贺清越。有那么一两刻甚至会茫然地想,他不说,是不是在他心里,其实她连解释也不太配?
她固执地不肯看他一眼,贺清越捏着外衣领子将她裹得更紧,只露一张不管何时何地依旧美丽的脸。
“钟立谦那样对你,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一切都怪我。”
“是我执意追求你,是我用下三滥手段强迫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把你卷入莫须有的风暴。”他顿了顿,露出紧绷神情的第一个苦笑:“我完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将你留下。但同时我知道,我不会再遇到爱情了——如果你愿意把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一切称之为爱情。尽管它开始得不够清白端正,也没有宿命般的桥段,时至今日的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放手,不可能初弦,我们没有道理要分手。”
初弦从没听过他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一时哑然,因为缺水而微微干涩的唇瓣徒劳地张了张,收在宽大外衣之下的手指掐住苍白掌心。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月光疏冷,描镀他深刻锋利的轮廓,晦暗中带着舟车劳顿的疲惫,贺清越后手抵着她,前额贴过来。
“不是找借口,我和戚映,确实是两家安排的关系。但我和她没有感情,我也不是她的性取向,我们一年到头见不上两次面。上一回,还是约了我奶奶,三个人一起谈解除事宜。对不起,之前一直没告诉你,让你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话,这点是我做得不好。对不起,你可以原谅我吗?”
他握住她指端森白的手,纤细骨感的手指微微僵硬,被他抵着唇边啄吻。
一下又一下,他的吻不带任何情欲,落得很克制,仿佛在不厌其烦地确定什么。
此刻突然起了风,悬铃木婆娑摇晃,偃旗息鼓的阵雨隐有卷土重来之意。
一线稀薄月色描着他微弓的背脊,贺清越忽然深深低头,那瞬间错眼而过,她在他眼里,清晰地看见自己。
爱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
他蹭着初弦颈窝,闭着眼,鼻息短促地乱。
“要我承认很难......但实际上,真正没有安全感的人是我。你那么年轻,又那么美丽,你有一百万个让我喜欢的理由,而我呢,你未必真的喜欢吧。”
初弦没伸手拥住他也没推开他,事到如今,她反而不太想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