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海道:“娄世侄,你伤未经痊愈,如何要这般快的走动?便在山下住上十天半月也是无妨。”
娄之英听他这番话虽然说的挚恳,但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禁不住问道:“大师,到底所为何事,令诸位师长们如此愁苦,不知可否见下一二?若是贵寺私密,那自不必说了。”
普海沉吟了一会,向普绝道:“师兄,娄世侄虽是外人,但他师父余仙和我十分交厚,俗话说当局者迷,娄世侄年少聪捷,或许会有什么法子解本寺窘境。”普绝向众僧环顾一遭,点了点头。
普海道:“娄世侄,实不相瞒,今日寺里方丈、首座俱都在此,只因昨晚本寺发生了一起凶案!”
娄之英一惊,正色道:“请大师陈说其详。”
普海道:“藏经阁中,常年有四个沙弥打扫看管经书。藏经阁共有四层,他们每晚都在三层的房中歇息。今早晨钟撞过,三个沙弥从榻上醒来,却见少了一人,他们上下一查,原来其中一个沙弥宗清被人一刀刺在背上,死在四层的阁中。寺里出了命案,本该向地方官府报告,但凶手即是本寺中人,方丈及诸位师兄弟便想先自行找出罪魁,再来定夺。”
娄之英疑道:“何以笃定凶手必是贵寺中人?”
众僧中有人咳嗽了一声,接口道:“阿弥陀佛,老衲住在藏经阁久矣,若有外人闯入,必会被我知晓,但昨夜阁楼前后毫无动静,凶手自是三个沙弥中的一个无疑。”娄之英侧头一看,原来说话的是一位双眉雪白的老僧,瞧他年纪已近七十,倒比方丈普绝还要苍老一些。
普海道:“这是本寺藏经阁首座普真师兄,本寺武功向来般若堂最高,但到老衲一代,却是公推普真师兄武功第一。他常年住在藏经阁一层,若有人从外偷入,普真师兄不会不察,是以我们思来想去,必是寺中出了反叛,三个沙弥中有人心怀不轨,害死同门。后来我们细细查看,原来有一册经书不见了踪影,那是师叔洪廷大师手创的《万行经》,是本寺的瑰宝。可我们搜遍藏经阁,连三个沙弥的身子也都搜了,却遍寻不着。俗语云捉贼见赃,可现下一无经书,二无查凶的头绪,因此大家伙在此犯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娄之英暗想:“大师们整日诵佛读经,个个都是慈悲心怀,要他们以己度人的查找坏人,那也真是勉为其难了。”心念一动,微笑道:“大师,真可谓事有凑巧,若论查凶断案,晚辈自也没这个本事,但晚辈恰好有一位同行的伴当,专擅此道。”于是将虞可娉在葛家如何找出下毒的真凶、在破庙如何破了穿墙法术的真相等事,细细说了一遍,众僧听了,都惊叹不已。
普绝道:“如此说来,这位虞女侠确有过人之处,她即是虞丞相之后,那自是家学渊源,本寺虽不便让女子擅入,但事出有因,且又紧急,小节便可不拘,便请她来殿里一叙罢。”娄之英依言,到山下自接虞可娉上来。
不大一会,二人回到宝殿,娄之英向虞可娉一一引见诸位高僧,各自叙礼过后,普绝又将昨夜的事故讲述了一遍,最后言道:“虞女侠,适才听娄居士说,令祖父是先丞相虞允文,你在临安和归德的事迹,娄少侠也介绍了一二,果然是将门虎女,的有名门风范。不知本寺此次的凶案,虞女侠闻后可有甚么头绪?”
虞可娉向娄之英眨了眨眼,道:“那是娄师兄抬爱,小女也是误打误撞,碰巧发觉了这些奇案的关窍。其实这断案之法,无非两条,诸位前辈高僧可否知道?”
普绝普海等面面相觑,却都答不上来。娄之英道:“那日在临安葛家我曾听虞姑娘提过,若要断案,须知害人之心和害人之法各是什么。”
虞可娉拍手笑道:“娄师兄好记性!便是这么两条。此案中经书遗失,那么害人之心,自是因这而起,至于害人之法,得需再知些内情,才好继续推演。”
普绝道:“老衲便将昨夜之事原原本本再讲一遍。”
虞可娉摇摇头道:“这个不必,适才方丈大师已讲说的足够明白啦,现下小女有几问,要请诸位前辈高僧回答。”
普真道:“便请虞姑娘发问,本寺虽也欲惩凶,但主要是要找回丢失的经书,只因这是恩师洪廷大师手创的经文,若失在我的手里,老衲可要抱憾终生了。”
虞可娉道:“经书的着落,我心里有些猜测,只是真凶是谁,还要再推演揣摩。普真大师,听闻你是贵寺武功第一,你常年守在藏经阁,定能确保无外人闯入其中了。”
普真笑道:“不是老衲自夸,老衲今年虽已六十有七,但数十年来勤修武功,寒暑不断,到现在仍耳聪目明,别说是人,便是有只猫狗经过,老衲也能从梦中醒觉。”
虞可娉道:“如此说来,疑凶必在这三位沙弥师父之中了?”普绝等都点了点头。
虞可娉问道:“贵寺如何分派这些沙弥司职职务?这四位沙弥,到藏经阁有多久了?”
普海道:“本寺日常事务,自有都寺、监寺管理,又有殿主、阁主、化主、浴主,塔头、饭头、茶头、菜头等各分派司职。藏经阁今年由新任阁主广融师侄担任,这四个沙弥,却是几个月前广融亲点看守藏经阁的。”
虞可娉眼前一亮,道:“确然如此?广融大师何在,可否让他到殿里一叙?”
普绝吩咐了一声,不大一会,广融和尚战战兢兢地走进殿来,他身材矮瘦,约么四十来岁,藏经阁出了这等大事,他自是吓得厉害,畏畏缩缩地站在宝殿当中,倒显得更加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