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娉正色道:“非止荒凉,此处晴空万里,却连一只鸥鸟也无,花苑和林中也没鸟兽迹象,只怕离大陆已不只百里了。”转过头来问道:“卫先生,今儿个到底是什么历日?”
卫喜道:“虞xiǎojiě料事如神,今日是六月初七,老汉昨个午时驶船出海,足足行了一日一夜才到,这里离临安已有六百余里了。”
众人闻听这岛如此偏僻,惊恐之余都忍不住咒骂,卫喜则微微冷笑,一句话也不接,大伙见他不予回应,七嘴八舌吵得更凶,虞可娉大声道:“诸位大人、前辈,咱们这般指摘也是无用,凡事必有因果,卫先生费了这般周章将咱们召集过来,必有他的目的,不妨先听他说说如何?”
周殊愤愤地道:“这还消说么?当年他儿子非礼郡主未遂,继而shārén灭口,只因我等彼时俱在王府西花苑中,是以都去朝堂做了旁证,间接令他儿子定罪。哼,此人必是忿恨不过,惧怕王爷势大,他无从下手,便迁怒到我们身上,让我们在这荒岛上活活困死,好给他出气!”
虞可娉道:“卫先生若想出气,大可在迷翻诸位时下手,何必费劲力气弄来荒岛,又特意让咱们一同醒来?何况这里布置的和王府一模一样,不知要经多少周章、耗多少时日?如此兴师动众,怎会只是为了shārén?”
盛春林道:“说不定他想让我们受尽百般折磨,令我们在这无烟荒岛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殊也道:“是啊,既然这人想要置我等于死地,咱们就和他拼个鱼死破,大伙同归于尽了事!”
虞可娉见几人眼中都冒出火来,忙道:“既然大伙生死都已不怕,不如先冷静冷静,问问卫先生究竟想要作甚?”
卫喜虽见众人个个对自己怒目相视,周殊等还有摩拳擦掌之意,却没丝毫惧色,等诸人都闭口不骂,耳边只传来忽隐忽现的海浪声时,才一字一字开口说道:“我把大伙聚在一处,确是为了吾儿,不过不是为了什么fùchóu泄愤,而是要重审此案!”
董学图道:“老先生,你若真想为令郎翻案,找我等那是寻错了人,你应当禀明官府,递交诉状,堂堂正正地请求重审,我们既不是王爷,又不是临安府的办案官差,如何能替你翻案?”
盛春林道:“便是诉诸官府也无甚用,当年我曾亲眼目睹、亲手抓他,你儿子亦当场招供,哪里还能够翻案?”
卫喜道:“吾儿是个文弱书生,打小便手无缚鸡之力,乃是官府用刑之下,屈打成招的。另则你说曾亲眼目睹吾儿犯案,那正是老汉把大伙聚在一处的缘由!我今日要亲口问问诸位,当年真的亲眼见到吾儿行凶shārén么?”
董学图道:“大家都曾在朝堂作证,自不会有假。”
卫喜盯着他脸打量了一会,又朝周殊等一个一个看去,说道:“诸位都是亲眼见到吗?”他把亲眼二字咬的极重,众人不明其意,谁也不肯接话,过了半晌,葛威道:“卫掌柜,人死不能复生,当年案情如何,如今再多追究也是无用,我们年岁大了,经不住这番折腾,便请你指出明路,快快送我们回去罢。”其余人等也都纷纷附和,只是身处荒岛投鼠忌器,语气已不如先前那般暴躁了。
卫喜道:“回去倒也未尝不可,便请诸位一个个将当年的所见详尽重述一遍,我便带大伙离开此岛。”
赵元申道:“当年审案之时,我们都已据实说了,此刻还能再说什么?老先生,咱们就是再说一百遍一千遍,你儿子也活转不过来了。”
卫喜道:“你道这些年我有一天闲着?我六年前开始请人在这岛上修筑王府花苑,五年前来到临安,一面替人做工,一面打探虚实,使钱偷刻了府衙卷宗,没一晚不翻找查看到深夜,对案情早已倒背如流。你们当年的证词lòudòng百出,疑点重重,如今我便要大伙细细再说一遍,看看真相到底为何!”
周殊越听越不耐烦,急道:“咱们没空听你在此唠叨,你快些寻船过来,先把我们送回陆地再说。”
董学图也道:“是啊,老先生,你带我们回去,董某许诺给你,到了临安,我便先去疏通,让府衙早早重审此案,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