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罗拔眼中露出警惕之色,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虞可娉又道:“当夜你就在柴家,衙里都说你是杀害柴保正的凶嫌,但实则你早就离开了,是不是?”蒲罗拔仍不答话。
虞可娉接着问道:“你明明并无行凶之意,当晚也未在柴家过夜,可差役们问你,你却说的吞吐含糊,徒惹人猜嫌,这又是为什么?”蒲罗拔双眼瞪视,如同没听见一般。
娄之英皱眉道:“此人莫不是听不懂汉话?”
马于仁道:“蒲罗拔神医来中土已三十余年了,当地的方言、大宋的官话,均能融会贯通,他不肯多说,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虞可娉道:“神医,我知你的心思,当晚你去柴家并非出诊,乃是柴保正找你过去谈心,他有话不能和家人讲说,却要给你倾诉,料来此事必定十分机密。你和柴保正交情不浅,他被人加害,你其实也想找出真凶,但这秘密实在太大,且过于隐私,你宁可冒着被追查凶嫌,也不能有半点吐露,是以在衙里不肯多说,便是我来问你,你也干脆来个闭口不言,以免被问出什么蛛丝马迹,对不对?”蒲罗拔脸上微微变色,动了动嘴唇,却仍未说话。
虞可娉叹道:“这事早晚水落石出,神医眼下不说,不过是全朋友之义罢了,却白白耽搁了抓捕真凶的时光。”
蒲罗拔终于开口道:“你们中土的人常说,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我答应过柴老爷他的事只字不露,自是不能多讲。你们若能查找出真凶,那是老天开眼,若是就此破不了案,这罪孽要算在老朽头上,那也是天命不可违,须怪不得谁。”
他汉话说的虽非字正腔圆,但言辞顺畅,语序不乱,和寻常的汉人百姓并无二致,众人都听明了他的意思。虞可娉道:“神医义气深重,令人可敬,既然你有苦难言,我等也不会逼问,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希望你我再见之时,神医已是清白之身。”
蒲罗拔施了一礼道:“小姐与这般差役不同,老朽信你能了断此案,替柴老爷伸张冤屈。只是我曾发过毒誓,不能吐露柴家的私密,若违誓言,真主必严惩于我,还望诸位见谅。”说着便要起身唤管营进来。
马于仁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问答了一通,实在心有不甘,脱口道:“神医且住,其实马某这次邀二位前来岭南,本是欲求神医看诊,虞小姐身患内伤,请神医诊视一二。”
蒲罗拔苦笑道:“眼下我是阶下之人,哪里还能给人诊病。”虞可娉也道:“是啊,也不忙这一时,等衙里破了案,再请神医给瞧瞧不迟。”蒲罗拔向她点头道:“柴老爷的命案倚靠小姐费心,老朽先行谢过了。”唤管营进来随着出了门房。
三人来到前堂,李孔目急急地问道:“怎样?审的如何?”
虞可娉喜道:“收获颇丰,虽不敢说能一举破案,但却问出了一个关键所在!”
娄之英和马于仁都是一怔,见虞可娉朝自己连使眼色,心中顿时了然,却不知她要耍什么计谋,就听李孔目问道:“此话怎讲?”
虞可娉道:“蒲罗拔大夫说,他和凶杀案毫无相干,之所以此前不肯讲实话,全因当晚在柴家,柴保正曾向他吐露私密,这秘密干系重大,涉及柴家声誉,他这才多加隐瞒。”
李孔目道:“究竟是什么私密?”
虞可娉道:“他说这干系到他自身安危,咱们若不能还他清白,他断然不肯直说的。不过这事和柴保正私藏的一个物件有关,若能找到此物,这些疑团说不定便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