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娉道:“宋仵作慧眼如炬,我和大哥此番前来,确是有事想请你帮忙,只是如今宋家嫂子身怀六甲,我们不好意思开口。”
宋巩道:“浑家这些天有周大娘照料,我一个糙汉本也帮不上手,早已待得烦闷了,若能跟随小姐一起出力推演此案,那便再好不过。”
虞可娉微笑点头,当下把要引樊春入瓮的事说了,宋巩道:“衙里上下都知,李孔目向来瞧不大上樊捕头,蓝副捕头也和他颇有心病,此人若真有罪,这两人必会落井下石,倒不怕县里会有谁包庇,不过……不过……,他真的和柴家的命案有关么?”只觉县衙里的当班捕头是命案真凶,这事实在匪夷所思。
虞可娉道:“和柴家的事关联几何,此时难以定论,不过他和邪*教菠莲宗勾搭连环,却是八九不离十,咱们今夜先抓他一招之错,再慢慢打开口子。”
宋巩素信虞可娉之能,当下并无二话,众人又闲扯了一阵,眼见天近傍晚,便起身来到街上,在丧葬街口兜了一会,就见马于仁带着五名庄客也已赶到,此时天色渐黑,丧葬街里各门各铺纷纷结业,没多久整条街便寂静无声。大伙微一部署,决议两名庄客守在街东头望风,两名庄客守在街西头放哨,剩下那名庄客躲在寿衣店对面杂物箱后查探,马于仁和宋巩藏身店铺墙后,娄虞二人则飞身上房,伏在瓦片上窥探。
众人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天早已全黑,娄之英趴在房檐,转头看向虞可娉,就见她正全神贯注盯着街口,淡淡地月光洒在她侧脸上,直是说不出的好看。娄之英心中又甜又酸,暗暗起誓今生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定要寻到解治她内伤的法门,正恍惚间,只听虞可娉轻轻叹了口气,娄之英吓了一跳,还道自己的心事已被看穿,脸上一红,顿时低下头去,就听虞可娉轻声说道:“大哥,我也不知这计策是否管用,若是樊春不来,那咱们如此兴师动众,可算是空等一场了,没的白白在这喂饱蚊子。”
娄之英刚想出言宽慰她几句,突然间神色一变,轻轻地道:“娉妹,低声,有人到街上来了。”虞可娉一脸茫然,举目望去,仍看不到半个人影,原来娄之英毕竟内功颇有根基,耳音高于常人,他说这话不过半盏茶功夫,就见街东头影影绰绰走来一人,那人一步三望,行动极其鬼祟,进到街里后便顺着墙根前行。娄虞二人因屋影遮着,并未看清这人的面容,直待他走到寿衣店跟前才认出,此人正是归善县的捕头樊春。
樊春站在店前,先四下张望了一阵,见并无什么异状,这才掏出钥匙,吱呀呀打开了店门,旋即闪身钻了进去。娄之英见他果然现身,心中一喜,低声道:“我先下去将他擒住。”虞可娉伸手拦道:“大哥且慢。捉贼要见赃,咱们再等一会,看他有何作为,再去将他制服不迟。”
娄之英点了点头,轻轻揭下一块瓦来,只见瓦缝中透出了光亮,暗想必是樊春要找什么东西,才不得已点引了灯火,他不惜暴露也要拼命找寻,看来此物肯定十分重要。可那光亮忽明忽弱,明的时候直犹如白昼,二人顿时醒悟,心中暗叫不好,就听屋墙后马于仁喊道:“兀那贼子,恁地歹毒,竟敢放火烧屋!尔往哪里逃!”口中不断打响唿哨。
樊春听到房后有人,吓得魂飞魄散,一脚踢开大门,便要往街西头逃窜,可璧野庄五名庄客听到讯号,早从几个隐身处赶来,将他围困在寿衣店前,樊春把心一横,刚想和这几人放对,突然膝弯处一疼,“咕咚”一声扑倒在地。
原来娄之英在房顶看的真切,一见他闯出屋子,便摸出铁球,运起小弓射鸟,将他打翻在地,随后和虞可娉一起跳下屋檐,这时马于仁和宋巩也从墙后赶到。樊春看清众人面容,脸上顿时煞白一片,颤声道:“你……你们要做甚么?”
娄之英道:“先救火再说。”带着几名庄客冲入寿衣店,好在此店久不经营,屋里潮湿不堪,大火尚未起势,几名庄客一阵扑打,总算将火扑灭。马于仁铁青着脸喝道:“樊捕头,深更半夜,你跑来这里放火,是要销毁什么?”
樊春此时心绪略为平复,定了定神,抚这膝弯处道:“我……我来这里查看查看。”
马于仁道:“查看什么?你来办公,怎不带着其他捕快?”
樊春把脖颈一正,道:“我是本县捕头,要查什么是衙门机密,哪里轮到你们来问!”
马于仁冷笑道:“好啊,事到如今你还嘴硬,咱们便去衙里和县老爷分说明白!”命庄客押着樊春,一齐奔赴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