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幽栖(2 / 2)

上善经 墙外行人gt 1624 字 1个月前

虞可娉见她端庄素丽,举手投足间温柔得体,无不是大家风范,不由得生出亲近之感,举头看到牌匾下裱着一首忆秦娥,上面笔墨浓黑,显是新近挂上去的,随口轻诵了起来:“弯弯曲,新年新月钩寒玉。钩寒玉,凤鞋儿小,翠眉儿蹙。闹蛾雪柳添妆束,烛龙火树争驰逐。争驰逐,元宵三五,不如初六。好词!好词!新年街景的热闹,当真是一览无余了。”

朱淑真道:“原来虞小姐也懂诗词,这是我前时正月初六新作的,不知小姐有何评判?”

虞可娉道:“愧不敢当。小女才薄,不敢妄论高作,不过这首词读来虽喜不自禁,但隐隐有留恋喧嚣之意,似乎藏着什么憾事。”

朱淑真叹道:“笔由情生,果真不假。每逢有了新作,我都要让人挂在墙上,今后也不知还能不能换它。”

她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娄虞二人都是一怔,娄之英先前未曾仔细看她,这时留心她的面容,见她眉间与人中隐隐有一层黑气,不禁失声道:“啊哟!”

朱淑真微笑道:“你看出来啦,这位娄相公想必是精通医术罢?”

娄之英点头道:“不错,晚生拜在武夷山桃源观门下,恩师余仙略懂医道,承蒙朋友们抬爱,唤他作‘再世仲景’,实则他老人家不过是凡夫俗子,如何敢与先贤比肩?我也只是学到些皮毛,适才见了小姐面色不善,莫非……莫非是有什么隐疾在身?”

朱淑真不是江湖中人,没听过余仙的名头,只微微点了点头,道:“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我虽虚度四十载,但人生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也惧都尝过了,早已没什么好憾。”

虞可娉一惊,听她口吻,似乎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禁问道:“小姐患了什么病?我大哥自小学医,不如让他先诊一诊再说。”

未等朱淑真答话,娄之英抢先摇头道:“我虽不曾把脉,但从小姐气色中已然看出,这并非近期得了什么急症,亦非中了什么毒素,而是多年积郁难消,心脉受到了损害,以我之能,只怕……只怕无从下手。”

虞可娉身子一震,道:“那么便求余真人来治,再不然求你三师兄洪扇,泰坤堂就在临安,他也是神医圣手,想来或有办法。”

朱淑真道:“虞小姐费心了,我这身子,自己最清楚不过,这些年每况愈下,也不知瞧过多少大夫,俗语说诊病需对症下药,大夫医术再高,毕竟不是神仙,只能治标,却治不了本。近年来我自知大限将至,也早看的淡了。”

虞可娉听她虽讲的豁达,但语气仍带失落,记得适才娄之英说她是积郁成疾,想起她和龚温的纠葛,心中一动,宽慰道:“去年我在稼轩先生家中,曾读过一首贺新郎,上头有句写道‘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足见世间真谛果不如此。小姐既说此生已然无憾,那么前尘往事,想来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朱淑真道:“原来虞小姐也识得稼轩先生,遥想当年鹅湖诗会,我和他也有过一面之缘。”她说到这里,忽然眯目冥思,似乎想起了什么过往,顿了一顿,又苦笑着自语道:“刚刚我说今生无憾,其实不算全对,毕竟有一件事,我还是好生牵挂。”

娄之英赶忙拿出吴浴的书信,递在桌上,道:“晚生这次过来,便是来报喜讯,好叫小姐得知,龚温龚大人,已回到家乡原籍了。”

朱淑真打开书信,一扫而完,微微点了点头,道:“甚好。吴掌门在信上说,此事二位也曾出力,如此奴家多谢了。只不知吴掌门伤势如何?”

娄虞二人见她并不如何欣喜,似乎龚温之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不禁颇为纳闷,娄之英随口应道:“吴掌门武功深湛,只需调理月余便没事了。”

朱淑真道:“这样最好。两位若是无事,可尽留此地,我这里虽然局促,但有花有草,也算个怡神静心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