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顺江道:「我曾暗查过十八勇士的骸骨,确是少了一人,不过此事涉及旁人安危,如何得知恕在下不能透露,但少的那人,的的确确便是李微。」这次他有了前车之鉴,不再提及泰山派的名号,却仍死死咬住李微二字,顺势又瞥了王力等三人一眼。
张世宗怪眼一翻,问道:「那么这个李微眼下却在何处,想必钱先生也查明了罢?」
钱顺江朝着西首下巴一抬,咬牙道:「不错!此人犯案后便逃回北方,这十几年来隐姓埋名,又修了相貌,如今改叫做黎元贵!」
众人其实早就隐约猜到,这时听他说出,也并不惊讶,齐齐看向西首黎元贵等人,萧正怒目圆睁,道:「当真是无稽之谈,黎大侠跟我家乃是至交,便连家严都对他有所钦佩,你空口无凭,如此中伤与他,可有什么铁证?」
钱顺江冷笑道:「此事关乎杀父大仇,我苦查了一年,岂会无的放矢?黎元贵,你真当我是被大雨困住,才来此处投店的么?今日你当着诸位英雄的面,这里还有你曾经的同门师兄弟,你却敢说,你是不是当年害死十八勇士和其统领的罪魁祸首李微?!」
黎元贵叹了口气,神色依旧如常,淡淡地道:「你查了这般久,居然得出如此结果,那又有什么好说?钱公子,我来问你,你以为令尊为人如何?」
钱顺江不意他说出这句,脱口道:「你待怎说?」
黎元贵道:「令尊钱森当年官拜通侍大夫,曾统领数千军马,为人最是机警沉着,他万事明察秋毫,极擅随机应变,于人于物、于敌于己,无不慧眼独具、了然于心,不然又怎能做得了张浚张大帅的心腹?你查案却查的如此轻率,岂不是坠了令尊之名么?」
他虽未承认自己便是李微,但对当年十八勇士的统帅钱森侃侃而谈,那跟自认身份也差不了太多。钱顺江打年幼便对父亲之死耿耿于怀,只是家人守口如瓶,他总也不得要领,待到叔父临终前将实情托出,他查了一年有余,才算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可父亲精明一世,为何会在这里栽了跟头,钱顺江思来想去反复推演,却总也无法自圆其说,这已成了他的心病之一,这时经黎元贵点出,不禁怦然一动,嘴上却仍不服软,道:「先父虽然机警,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人要在暗中害他,他如何避得过?」
黎元贵摇头道:「令尊殁时,钱公子当也不是孩童了,他又不是忠厚迂腐之人,坐到如此高位,怎会轻易遭人暗算?你既已查到此处,有些话不妨对你直言,只是这里人多,待会寻到你我独处之机,我便将当年真相和盘托出,到时是非曲直,钱公子可自行决断。」
钱顺江正有种种细节要和他对峙,只是与他独处颇为险峻,一时间踌躇不定,张世宗见他就要被说动,赶忙接过话道:「陈年旧事,死无对证,要分辨起来自是麻烦,眼下我有一件当前的悬案,倒和敝教息息相关,大伙要不要听?」
众人知道他并非相询,十九是要对黎元贵继续发难,是以都不搭茬,曹茉低声道:「虞小姐,他后面讲的话,请你细细聆听。」娄虞知道这便是曹茉找自己二人前来的目的,都屏气凝神,静等张世宗说话。
张世宗见无人表态,自己也颇觉尴尬,干笑了两声,又再说道:「敝教的是非,想必大伙也不怎么上心,不过这事正因六尊者而起,事实真相如何,我也不好妄断,还请诸君帮张某分辨分辨。各位,凡是一门一派,必
有领袖首脑,帮会有帮主,门派有门长,教派有主教,俗话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任你再小的庙宇,也要有个住持,大伙说是也不是?」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无一人搭言,张世宗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可是敝教近年来声势浩大,大江南北教众遍地,菠莲宗的名号,不敢说家喻户晓,也可算得上人所共知,然则我想问上一问,有谁知道敝教的宗主是谁?可曾听闻过其名?冯大侠,你是七大派的高足,却知敝宗首脑是哪一位么?」原来他知道一味乱问,必然仍无一人搭腔,是以点名道姓,要冯剑梁接他话茬。
冯剑梁道:「在下久居关外,于贵教的事知之甚少。不过我曾听说冷怀古位居贵教高位,还有个风大娘子也不遑多让,但这二人似乎都非一教之尊,贵教的宗主是谁,恕在下不知。」